混沌漩涡之前,空间仿佛凝固。墨烬渊将凌九幽护在身后,银发无风自动,周身新觉醒的魔神之力如黑色潮汐般涌动,与整个深渊的排斥力抗衡着。凌九幽额间的弑神符文灼热异常,灰芒流转,竟隐隐与漩涡深处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既是吸引,亦是针锋相对的敌意。
“来了。”墨烬渊血瞳微眯,声音低沉。
话音未落,那原本只是缓慢旋转的混沌漩涡骤然加速!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漩涡中心轰然爆发!这威压并非单纯的灵力或魔力,它厚重、古老、冰冷,带着一种绝对的秩序和不容置疑的排斥感,仿佛是整个世界的意志化身,要将一切“异物”彻底碾碎!
“嗡——!”
虚空震颤,甚至连魔域坚固的空间壁垒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漩涡中心,光芒汇聚,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并非预想中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一个身披古朴石甲、高达百丈的巨人!它面容模糊,唯有双眼位置燃烧着两团混沌色的火焰,手中握着一柄由无数规则锁链交织而成的巨斧。它没有生命的气息,更像是一件被赋予了绝对使命的、冰冷的世界工具。
世界规则防御机制具现化——守门人!
“擅闯禁忌之地,扰乱时空秩序者,抹杀!”巨人发出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亿万生灵同时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规则的力量,震得人灵魂发颤。它举起规则巨斧,甚至没有瞄准,只是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简单直接地一劈!
这一斧,看似缓慢,却瞬间封锁了所有闪避的空间!斧刃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直接“湮灭”,化为最本源的虚无!这是超越了力量层面的攻击,这是规则的否定!
“哼!一道程序化的傀儡,也配言抹杀?”墨烬渊血瞳中戾气暴涨,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踏前!周身萦绕的黑色魔纹瞬间亮到极致,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顶天立地的模糊魔神虚影!那虚影同样手持长枪,与墨烬渊的动作完全同步,一枪刺出!
“魔神弑天!”
漆黑的魔枪与规则的巨斧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世界根基被撬动的扭曲声响!对撞的中心,光芒与黑暗疯狂交织、湮灭。墨烬渊闷哼一声,脚下虚空寸寸碎裂,但他身形稳如磐石,竟硬生生扛住了这蕴含世界规则的一击!他新获得的力量,源自混沌魔神的本源,其层次,竟真的能与这世界本源防御机制抗衡!
“果然,你这力量,与此界同源却更高半筹!”凌九幽眼中异彩连连,瞬间看破了关键。守门人的力量源于此方天地的“现有”规则,而墨烬渊的魔神之力,却带着一丝开辟世界之前的“混沌”特性,在本质上更为古老和霸道!
然而,守门人毫无情绪,一击不成,混沌双瞳火焰跳动,规则巨斧再次举起,这一次,斧刃上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引动了整个魔域深渊的法则之力!四面八方,无形的规则之墙开始收缩,要将两人彻底禁锢、炼化!
压力陡增!墨烬渊的魔神虚影也微微晃动起来。
“它的核心是此界规则!蛮力对抗,只会引动整个世界的反噬!”凌九幽冷静分析,她额间的弑神符文跳动得越发剧烈,“看来,该它登场了!”
她不再犹豫,双手结印,灵魂力量疯狂涌入额间符文。那灰色的符文脱离她的皮肤,悬浮于空,瞬间放大,如同一面古老的灰色盾牌,又像是一枚蕴含着“否定”意志的钥匙。
“弑神符文,破妄,归真!给我——裂!”
凌九幽清叱一声,灰色符文骤然射出一道看似柔和、却无视一切阻碍的灰芒,精准地打在了守门人胸口正中央,那石甲上一处不起眼的、与其他规则锁纹略有不同的节点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雪!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胸口被灰芒击中的地方,石甲和其下的规则锁链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崩解!它那混沌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错愕”的情绪波动!
“有效!”凌九幽精神大振。这弑神符文果然是天克这种规则造物!它蕴含的“逆道”之力,直接作用于规则本身,进行“否定”和“瓦解”!
“吼!”守门人发出愤怒的咆哮,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带着一丝本能般的惊惧。它舍弃了墨烬渊,规则巨斧调转方向,携带着滔天怒火,狠狠劈向那灰色的弑神符文!
“你的对手,是我!”墨烬渊岂会让它得逞?魔神虚影长枪横扫,强行架住巨斧,为凌九幽争取时间。
“烬渊,牵制它!这守门人与世界规则相连,硬摧毁它会很麻烦,我的符文能找到它的‘源点’,切断它与世界本源的连接!”凌九幽语速极快,异瞳光芒闪烁,全力催动弑神符文,更多的灰芒如同触手般探出,缠绕上守门人的身躯,寻找着那最核心的规则链接点。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墨烬渊凭借更高半筹的魔神之力正面硬撼守门人,枪斧交击,每一次都引得虚空崩塌,法则哀鸣。而凌九幽则如同最精密的刺客,操控着弑神符文,不断瓦解守门人的防御,探寻其致命弱点。
守门人虽强大,但在两种都超越此界常理的力量夹击下,特别是被弑神符文克制的情况下,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身躯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气息也出现了不稳的波动。
“找到了!”凌九幽眼中精光一闪,灰芒凝聚成一根细针,猛地刺向守门人后颈一处极其隐蔽的规则漩涡!
这一击若中,便能暂时切断它与世界本源的连接,使其威力大减!
然而,就在灰芒即将命中目标的刹那——
异变再生!
守门人那双混沌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完全不属于程序化傀儡的、极其人性化的狡黠光芒!
它竟不闪不避,反而主动散去了后颈的部分规则防御,任由那灰芒刺入!同时,它庞大的身躯猛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耀眼的光芒,整个混沌漩涡被这股力量引动,开始剧烈坍缩!
“不好!中计了!它不是要阻挡我们,它是要……强行献祭自身,将我们放逐到更危险的未知之地!”凌九幽瞬间明悟,脸色骤变!
守门人的目标,从一开始或许就不仅仅是抹杀,而是利用他们的攻击,尤其是弑神符文的力量,作为“钥匙”,开启一条本不该此时开启的、极不稳定的通道!
“烬渊!”凌九幽急呼。
墨烬渊也察觉到了不对,血瞳一缩,魔枪回撤,想要撕裂空间带凌九幽离开。
但已经晚了!
坍缩的混沌漩涡爆发出无法抗拒的吸力,守门人的身躯化作最精纯的规则能量,融入漩涡,形成了一个短暂却坚固无比的时空通道入口!通道的另一头,传来的不再是归墟神域的残破气息,而是一种……纯粹、冰冷、充满无尽吞噬欲望的虚无之感!
“抓住我!”墨烬渊怒吼着,死死抓住凌九幽的手。
两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拖拽着,投向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未知通道!
在彻底被吞噬的前一瞬,凌九幽回头,仿佛看到那即将消散的守门人残影,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通道光芒吞没一切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这究竟是守门人的临终反击,还是……某个存在早已设计好的、请君入瓮的圈套?那通道的尽头,等待他们的,会是比归墟神域更可怕的绝地,还是……阴谋最核心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