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向车窗外，夕阳正在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暧昧的橘红色。今晚九点，滨江公园。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真正的行动信号？
“老李，滨江公园那边……”陈默接通了与老李的通讯。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便衣潜入，秘密布控。你那边不要动，盯紧周振华。这可能是调虎离山。”老李的声音很沉稳。
陈默也倾向于这是声东击西。凶手如此狡猾，不太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行动时间和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车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屏幕上周振华的身影在实验室的窗户后偶尔晃动，公寓楼下一切正常。滨江公园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已经布控完毕，未发现任何异常人员。
晚上八点五十分。
周振华实验室的灯还亮着。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应该已经准备下班了。
八点五十五分。
实验室的灯熄灭了。几分钟后，周振华的身影出现在写字楼门口。他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快步朝着公寓方向走去。
一切如常。
陈默的视线紧紧跟随着监控画面里的周振华。两名便衣在不远处若即若离地跟着。
就在周振华走到距离公寓楼还有一百米左右的一个街心小花园时，异变陡生！
小花园里的几盏路灯，突然同时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全部熄灭！那片区域瞬间陷入黑暗！
“路灯故障！靠近目标！”陈默对着麦克风低吼。
监控画面因为光线骤暗而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负责跟踪的便衣迅速朝着周振华消失的黑暗区域冲去。
然而，预期的搏斗声或者呼救声并没有传来。
几秒钟后，路灯又诡异地闪烁着重亮了起来。
小花园空无一人。
周振华，不见了。
两名便衣站在花园中央，一脸茫然和惊骇。他们只是晚了几秒钟冲进黑暗，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搜！封锁周围所有路口！”陈默推开车门，和林薇一起朝着小花园狂奔。
花园不大，树木稀疏，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地面也没有暗道或者井盖。
周振华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陈默蹲下身，在周振华最后消失的位置附近仔细查看。地面上，有一小片被清理过的痕迹。
一枚一元硬币，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
在硬币旁边，还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地面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金属片，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的残骸。
陈默用镊子小心地夹起那个金属片。
这不是钟宇的风格。这是更高科技的手段。利用路灯故障制造短暂的黑暗和混乱，然后……用什么方法，在几秒钟内将一个成年人悄无声息地掳走？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刚刚恢复光明的路灯，又看向远处高新科技园区那些闪烁着各色灯光的大楼。
凶手不仅拥有杀人的技术，还拥有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如同幽灵般消失的手段。
裁决者，仍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下一个审判，或许已经在某个未知的角落，悄然开启。
街心小花园的警戒线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强光灯将这片不大的区域照得亮如白昼。技术人员趴在地上，用放大镜一寸寸搜寻，试图找出周振华消失的蛛丝马迹。那枚立着的硬币和旁边微小的黑色金属片，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提取走。
两名负责跟踪的便衣脸色惨白，一遍遍向老李和陈默重复着事发经过。
“……灯一灭，我们就冲过去，最多三秒，可能还不到！就那么点地方，他人就没了！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吊走了，或者融进地里了！”
老李的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个大活人，在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眼皮底下，在市中心，短短几秒钟内凭空消失。这简直是扇在刑侦支队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
陈默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他的目光越过警戒线，落在那些刚刚“故障”又恢复正常的路灯上。他走到最近的一根灯杆下，抬头仔细观察。灯杆是常见的金属材质，顶端是LEd灯罩，看起来并无异样。
“查这些路灯的控制系统。”陈默对赶来的市政工作人员说。
“控制中心显示，刚才那片区域确实发生了短暂的线路过载跳闸，但很快就自动恢复了。原因……还在排查。”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
过载跳闸？巧合？陈默不信。
他回到周振华消失的中心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那片被清理过、放置硬币的地面。触感冰凉坚硬。他闭上眼，在脑海中重构那一刻的画面：黑暗降临，周振华瞬间惊慌失措，然后……某种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接近，制服了他，并且将他带离。没有挣扎，没有呼救。
这需要何等的速度和力量？或者，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
那个黑色的金属片……
技术队的初步检测结果很快出来：“陈队，那个金属片，是一种高强度钕磁铁，表面有微弱的电流烧灼痕迹和……生物组织残留。”
“生物组织？”
“是的，非常微量，像是……皮肤碎屑。”
钕磁铁？电流烧灼？皮肤碎屑？
一个荒诞而冰冷的念头在陈默脑中逐渐成形。他猛地站起身，再次看向那些路灯杆。
“不是从地面，是从上面。”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路灯杆上方，以及更远处写字楼和外墙上的各种线路、管道。
“凶手利用了高空索道，或者……无人机集群。”陈默语速加快，“用强磁铁吸附在路灯杆或者其他高处固定点，连接高强度钓线或者索道。计算好时间和位置，在路灯熄灭制造黑暗和混乱的瞬间，通过某种机械装置，将周振华快速吊起、转移。那枚磁铁，可能是在吸附或脱离时意外脱落的构件。上面的生物组织，是周振华在惊恐中被高速拖拽时摩擦留下的。”
这个推测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利用城市基础设施，设计出如此精密的绑架方式，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犯罪的范畴。
“滨江公园那边呢？”陈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