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个计划出现了致命的裂痕。陈默看到了那笔五十万，怀疑了动机，甚至开始追溯他和赵明更深层的关系。一旦那条线被扯出来……
周炳文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需要联系外面。必须警告他们，事情有变，警方已经怀疑，必须采取行动，切断所有可能的线索，包括……刘美琪。
可是，身在看守所，与外界的通讯被严格监控，他该如何传递信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看守所的规章制度，探视流程，以及……那些可能被利用的漏洞。他想起之前阅读看守所规定时，注意到的一个细节——关于律师会见。
专案组办公室，灯火通明。
经侦部门的初步反馈已经传来。那笔五十万的资金流向极其复杂，通过多个空壳公司层层转账，最终消失在境外某个难以追踪的账户里。但追查过程中，发现其中一个环节的空壳公司注册信息，与周炳文一位早已疏远、但在其大学时期曾提供过资助的远房表舅有关联。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周炳文操控了这笔资金，但嫌疑急剧上升。
“周炳文一个法学院讲师，哪来这么复杂的资金操作能力和境外渠道？”老李盯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眉头紧锁。
“如果他背后有人呢？”陈默沉声道，“如果他只是这个链条上的一个环节，甚至可能是一个被推出来顶雷的卒子？”
林峰那边也有了新发现。在对周炳文网络活动痕迹的深度挖掘中，发现他使用过一个极其隐蔽的加密通讯软件，并且定期清除记录。但在一次系统更新前的缓存碎片中，技术人员恢复出几条残破的信息片段，时间点在赵明死前一周。
信息是单向发送的，接收方未知。内容残缺，但几个关键词触目惊心：
“……账目……清理……风险……必须……处理掉……”
“处理掉？”虞倩念出这个词，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是指赵明吗？”
“很可能。”陈默目光凝重，“这不是复仇者的口吻，这是同谋者或者执行者的口吻。他在向某人汇报，或者接受指令。”
与此同时，对刘美琪的再次询问也有了突破。在女警林薇和方雪耐心而细致的开导下，惊魂未定的刘美琪终于吐露了一个细节：赵明在死前大约半个月，有一次酒后曾向她抱怨，说“那个姓周的教授胃口越来越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风声，还想拉他干一票更大的”，当时赵明显得很烦躁，还说“再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姓周的教授？”陈默立刻抓住了这个关键点，“周炳文？赵明用‘教授’称呼他？他们之间果然有合作关系！‘干一票更大的’？指的是什么？”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周炳文和赵明，共同参与了一项非法的、可能涉及巨大利益的勾当，而赵明之死，源于内部分赃不均，或者赵明想要退出、甚至威胁要举报，导致周炳文（或者他背后的人）决定灭口。
“查赵明公司近半年的所有业务！”陈默下令，“特别是那些看似正常，但利润异常高，或者合作方背景模糊的项目！”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周炳文在看守所内情况的管教民警传来消息：周炳文提出要会见律师。
“律师？”陈默眼神一凛，“他指定的律师是谁？”
“是本市‘正平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叫董浩。周炳文之前咨询过几次，算是他的法律顾问。”
“监听这次会见。”陈默毫不犹豫，“我怀疑，他可能想通过律师传递消息。”
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周炳文穿着号服，坐在律师董浩对面。董浩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
“董律师，”周炳文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努力维持着镇定，“我的案子，麻烦你了。”
“周老师放心，我会尽力为你辩护。”董浩推了推眼镜，打开公文包，拿出笔记本，“关于案情，我们还需要再沟通一些细节，尤其是关于你自首的情节和动机方面，这对量刑很重要……”
两人开始就案件细节进行交流，听起来完全是正常的律师与当事人之间的沟通。监听设备另一端的陈默、老李和虞倩，凝神静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会见时间快结束时，周炳文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感慨：“董律师，说起来，人生真是无常。我本来在研究一个关于‘程序正义与实体正义’的课题，还收集了不少资料，存在我家书房那个旧电脑的加密分区里，密码是我女儿生日倒过来。现在……怕是没机会完成了。”
董浩愣了一下，随即安慰道：“周老师，别想太多，先安心应对眼前的案子。”
周炳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会见结束。
监听室里，老李皱眉：“就这？他好像没传递什么特别的信息啊？就是说了一下他研究的课题和电脑密码？”
虞倩也面露疑惑。
陈默却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鹰隼：“不对！他女儿生日倒过来？周炳文根本没有结婚，哪来的女儿？！”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监听室内。
“他在用暗语！”陈默瞬间明白了，“‘书房旧电脑’可能是一个地点或者接头方式的代指，‘加密分区’指的是需要特殊方式接触的信息或人，‘密码是我女儿生日倒过来’——他根本没有女儿，所以这个‘密码’是假的，真正的意思是‘指令已反转’或‘计划取消’？还是‘危险，停止一切活动’？”
他立刻抓起内部电话，语速极快：“立刻调查‘正平律师事务所’的董浩！查他的社会关系、经济状况、最近是否有异常！同时，监控所有与周炳文关系密切的、可能被他视为可以传递消息的渠道！他刚才绝对是在试图向外界通风报信！”
命令下达，专案组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周炳文果然不甘心坐以待毙，他在看守所里，依然试图遥控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