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惩戒”！方雪的“沉睡”，是周巡计划的一部分！一个必要的“停顿”，是为了让她在某个特定时刻“醒来”，看到所谓的“谢幕”！
什么谢幕？谁的谢幕？
周巡已经被捕，他所谓的“剧本”似乎已经落幕。难道……还有后续？
陈默立刻打电话回指挥部：“立刻提审周巡！重点问他‘最后的谢幕’是什么意思！还有，加强对苏瑾的保护！她可能还不是最终目标！”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周巡的认罪太顺利了，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烟雾弹。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基于扭曲正义观的复仇策划者，吸引了警方所有的注意力。
但如果，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针对赵伟、林薇、方雪、苏瑾这些人呢？
如果，他还有更大的目标？或者说，他真正想“修正”的“系统bUG”，并不仅仅是十年前的旧案呢？
那个“最后的显影”，那个“最后的谢幕”……
陈默快步离开医院，他知道，必须重新审视周巡的一切！他的笔记，他的言行，他每一个看似随意的举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更深层的指令和陷阱。
周巡不是在简单地复仇。
他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而警方，甚至包括孙国华，可能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他现在被捕，是束手就擒，还是……一切尽在掌握？
审讯室的灯光再次打在周巡脸上，他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淡然。
“‘最后的谢幕’？”听到陈默的质问，周巡微微挑眉，露出了一个近乎赞许的表情，“你果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点。”
“少废话！你到底还有什么计划？‘谢幕’指的是什么？”老刑警拍案喝道。
周巡不疾不徐，目光投向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观察的人。“一场戏剧，如果只有罪人的忏悔和惩罚，是不够完整的。还需要有……代表着旧秩序、旧漏洞的象征物的崩塌，以及……新秩序的见证者的确立。”
他的话语如同谜语。
“苏瑾难道不是你说的‘旧秩序漏洞’的象征？”陈默紧盯着他。
“苏瑾？”周巡轻轻摇头，“她只是一个具体的执行者，一个被腐蚀的零件。她代表的‘虚伪’，是系统内的个体腐败。但系统本身的结构性沉默，集体性的忽视，才是更大的‘bUG’。”
结构性沉默？集体性忽视？
陈默脑海中仿佛有闪电划过！他猛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始终存在，却几乎被他们忽略的人！
当年王桂芬案，除了苏瑾这个经办人，还有谁？谁应该对此负责，却始终没有进入调查视野？
当年的分局领导？或者说，是整个体系对这类“悬案”的某种默认的忽视态度？
不，周巡的目标应该更具体！
“是……当年负责复核王桂芬失踪案，最终同意以‘卷款潜逃’结案的那个更高层级的警官？”陈默试探着问。
周巡笑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接近了，陈警官。但还不够高，不够有象征意义。”
不够高？难道他的目标是……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涌入陈默的脑海！他想起在调查周巡背景时，看到过的一条几乎被忽略的信息——周巡的父亲，曾经也是公安系统的人，但在多年前，因某起旧案处置不当而受到处分，郁郁而终。而那起旧案，似乎也涉及到证据缺失和不了了之……
周巡对“系统漏洞”的执念，不仅仅源于王桂芬案，更源于他父亲的遭遇！这是一种混合了个人恩怨的、对整个执法体系某种惰性的仇恨！
他的最终目标，不是一个具体的警官，而是……
“你想颠覆的是什么？”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周巡身体前倾，隔着审讯桌，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让所有人看到，当法律的天平因为锈蚀而倾斜时，所谓的正义，是多么的可笑和脆弱。我想用一个无法被忽视的‘案件’，去拷问每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你们的沉默，你们的‘惯例’，你们的‘效率优先’，是否也成了罪恶的帮凶？”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如同宣判：
“而‘最后的谢幕’，就是这场拷问的最高潮。一个代表着这个体系……或者说，代表着这种‘惯性’的符号性人物，将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过去的‘沉默’或‘失误’付出代价。”
“是谁？！”陈默和李建国（通过耳机）同时喝问。
周巡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审讯室墙上的时钟，语气带着一种完成使命般的平静：“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你们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陈默的耳机里传来了指挥部急促的呼叫声：
“陈队！李队！出事了！刚刚……刚刚孙国华在医院……自杀了！”
什么？！孙国华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他一直被严密看守！
“怎么回事？！”陈默对着麦克风低吼。
“他……他咬碎了自己衣服上的一颗纽扣！里面藏有剧毒物质！发现时已经……抢救无效了！”
纽扣？藏毒？
陈默猛地看向周巡。
周巡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一切尘埃落定的释然。他轻轻地说：“看，‘线偶’不仅落了，线也彻底断了。他用自己的死，完成了对母亲最后的告慰，也彻底斩断了追查其他‘丝线’的可能。”
孙国华的死，是灭口？是殉道？还是……周巡为了保护那个“狙击手”或者其他更深层秘密，而预先设定的最终程序？
“这就是你的‘谢幕’？让孙国华死？”陈默感到一股寒意。
“不，这只是一个插曲。”周巡摇头，“真正的‘谢幕’……在于孙国华的死，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他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陈默和李建国冲出审讯室，指挥部里已经乱成一团。孙国华的死，无疑是对警方看守工作的巨大打击，媒体必然会闻风而动，上级的追责就在眼前。
而就在这时，网安部门的同事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李队！陈队！不好了！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连同王桂芬案的部分内部资料、苏瑾涉嫌渎职的初步调查情况，以及……以及孙国华自杀的消息，被一个匿名账号同时发布到了网上！标题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