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温杭从别人嘴里知道一点，比我自己突然坦白，冲击力可能小点。
我答应了聚会，并且“无意中”让温杭知道了这件事。
「高中同学？男的女的？」她果然问。
「男的，叫周磊，以前坐我后桌。」
「哦……那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应该回，就简单吃个饭。」
我特意没换衣服，就穿着那身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出了门。
聚会地点是一家高级餐厅，是周磊定的。
我到的时候，周磊已经在了，看到我这一身，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边野？你……你这是体验生活来了？」
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小声点，帮我个忙。」
我简单跟他说了下情况，让他配合我演戏，适当的时候，“不小心”说漏点我的真实情况。
周磊听得目瞪口呆，然后笑得直拍桌子。
「边野啊边野，你也有今天！追姑娘追到这份上，可真有你的！」
「少废话，帮不帮？」
「帮！当然帮！这么好玩的事！」周磊摩拳擦掌。
我们刚坐下点完菜，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温杭。
「边野，你那边怎么样啊？同学见到了吗？」她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见到了，正吃饭呢。」
「哦……在哪吃啊？贵不贵？你钱够吗？要不要我给你转点？」她一连串的问题。
我心里暗笑，这是查岗来了。
「不用，周磊请客。就在……xx路这边一个餐厅，名字我没注意。」
我故意说得含糊。
「xx路？那边餐厅好像都挺贵的……你同学挺有钱啊？」
「可能吧，好多年没见了。」
又扯了几句，挂了电话。
周磊冲我挤眉弄眼：「查岗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温杭肯定会来。
以她的性格，起了疑心，就一定会想办法验证。
果然，饭吃到一半，我就看到餐厅玻璃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朝里面张望。
来了。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和周磊聊天。
周磊按照剧本，开始“吹嘘”自己的生意，然后“自然而然”地提到我。
「要说厉害，还是边野你厉害！当年咱们班就数你混得最好！那么大公司，管着几百号人……」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咳，磊子，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这个干嘛。」
「这有什么不能提的！你是真牛逼啊！我要是你，早躺平享受了，还用来这种小餐厅吃饭？」
我们这边的动静，成功吸引了窗外那个小脑袋的注意。
温杭贴在玻璃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难以置信。
时机到了。
我叹了口气，对周磊说：「其实……我公司最近是有点问题。」
周磊愣了一下，没接上戏。
我继续编：「投资出了点岔子，资金链断了，现在……差不多算破产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窗外。
温杭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到……心疼？
周磊总算反应过来，配合地一拍桌子：「什么？破产了？怎么可能！你可是边野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苦笑一下，「所以现在，我也是个穷光蛋了。」
窗外，温杭的身影晃了晃，慢慢蹲了下去，看不见了。
我心里有点打鼓。
这反应……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没心思再吃饭，匆匆和周磊告别。
走出餐厅，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温杭的身影。
走了？
我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又犹豫了。
现在打过去，说什么？
我沿着路边慢慢往家走，心里七上八下。
快走到楼下时，看见花坛边坐着个人，正是温杭。
她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
她在哭？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
「温杭？」
她抬起头，眼睛果然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
看到我，她赶紧用手背擦擦脸，强挤出个笑：「你……你吃完啦？」
「嗯。」我在她身边坐下，「你怎么在这？」
「我……我出来散步。」她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晚风吹过，带着点凉意。
「边野。」她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
「嗯。」
「你同学说的是真的吗？你……破产了？」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面装满了担心和难过。
到嘴边的谎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半真半假。
「以前是有点钱，开过个小公司。后来……确实不太顺利，赔了不少。」
这不算完全撒谎，公司确实经历过低谷，不过早就起来了。
温杭吸了吸鼻子，突然抓住我的手：「没事！破产就破产！人没事就好！」
她的手心很暖，紧紧攥着我。
「咱们以前那么穷都过来了，现在怕什么！我有工作，我能养活你！」
她看着我，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
「以后我赚钱养家，你……你负责貌美如花！」
我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反手握住她的手。
「温杭。」
「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破产，还挺有钱的，你会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然后狐疑地看着我：「边野，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了？开始说胡话了？」
我：「……」
得，白问了。
「走吧，回家。」我拉着她站起来。
她跟在我身边，还在碎碎念：「你别想那么多，钱没了再赚，身体要紧，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温杭信了我“破产”的说法。
她看我的眼神，多了点同病相怜，还有一股“姐罩你”的豪气。
家务活她抢着干，好吃的尽着我先吃，晚上睡觉也不踹我了，规规矩矩躺自己那边，说是怕影响我“破产人士”的脆弱心灵。
我有点哭笑不得。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边野，你看这个工作怎么样？」她捧着手机凑过来，「虽然工资不高，但稳定，交五险一金。」
我瞅了一眼，是个写字楼物业的岗位。
「……我再看看。」我默默关掉招聘网站推送的高管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