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归来,林明璋心中已有了打算。
既然想要和小芙在一起,那么获得她外祖家的认可,便必不可少。
他没有急于上门,而是派人细细打听了沈府的情况。
根据沈府各位主子的性情爱好,备好了礼物,
直到第三日一早,林明璋才递上拜帖,正式前往沈府拜访。
沈府花厅内,茶香袅袅,气氛融洽。
沈老太爷和沈夫人育有两子一女。
沈家大老爷早年考中进士后,便常年在外为官。
他和夫人育有一儿一女,沈培远和沈培云,也就是宁玉芙的大表兄和大表姐。
二老爷仕途则坎坷的多,虽然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但几次会试失败,去年干脆谋了个缺,去外地为官了。
二老爷和他夫人育有二子二女,沈培安、沈培瑶和龙凤胎。
所以今日厅堂之上唯有沈老太爷与老夫人,以及一群孙辈。
林明璋恭敬执礼,一举一动皆合乎规矩礼仪,却又透着真诚,让人心生好感。
他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送给沈老太爷的是一方质地细腻的古徽墨和孤本棋谱。
沈老太爷翻了翻棋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再抬头时,看向林明璋的目光已带上了明显的欣赏。
“林小友有心了,这两样礼物,深得老夫之意。”
沈老夫人则对那盒安神丸爱不释手。
她笑着道:“这孩子,真是周到。这香丸一看就是珍品,气味极好,轻轻一嗅,就觉得心神宁静。”
大表兄沈培远今日恰逢书院休假在家。
他已是举人功名,但对林明璋这位“最年轻解元”早已神交已久。
此刻见到真人,更是钦佩不已,言谈间满是敬重,俨然一副小迷弟的模样。
林明璋送给沈培远的是一套湖笔和会试时文精选。
送给沈培安的则是一套湖笔和乡试时文精选,文章上边还有林明璋做得详细注析。
沈培安打开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林兄!这……这真是太珍贵了!”
这可是解元亲自做得注析,将如何审题、破题,文章使用的典故渊源,还有文中的不足都一一列举。
这让他以后乡试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大表姐和二表姐是每人一套玲珑阁新出的珍珠头面,两人眼中露出喜爱之色。
龙凤胎抱着金项圈和新奇点心,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给宁玉芙的那份“明面”礼物,也是一套珍珠头面。
但林明璋早已暗中让林全,将另一些东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其中,送往宁玉芙屋内。
那是他从那几大箱“珍藏”里精心挑选出来的.
一支嵌着粉色珍珠的簪子,一对水滴形紫罗兰翡翠耳环,一个和宁玉芙小时候有三四分相似的面人,一个会唱歌的八音盒......
最后是一盒他新做的,梅花香气的口脂。
在林明璋不着痕迹的迎合下,沈老太爷与他越聊越投机。
从经史子集谈到诗词歌赋,从朝堂局势聊到地方风物,林明璋竟都能接得上话。
他说得有理有据,却又滴水不漏,且常有独到见解,引得老太爷抚掌称妙。
相比之下,看着身旁尽显稚嫩的孙子,老太爷暗暗叹了口气。
沈培远和沈培安倒也不在意,反而听得津津有味,对林明璋更是佩服。
厅内一时间宾主尽欢,笑语不断。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夜色渐浓。
沈老太爷谈兴正浓,竟有些舍不得放人。
直至老夫人提醒,才恍然道:“瞧老夫,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明哥儿,日后你若得闲,定要常来府上走动!与你交谈,老夫甚是畅快!”
林明璋起身,恭敬行礼,笑着回道:“您学识渊博,晚辈受益匪浅。日后定然常来叨扰,只怕到时您就要嫌晚辈烦了。”
沈老太爷被逗得开怀大笑。
林明璋又向老夫人和其他众人告辞,这才在沈家众人满意的目光中,离开了沈府。
送走林明璋,沈老太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对一旁的老夫人感叹。
“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模样、学问、待人接物,样样出挑。”
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般儿郎,确是难得。我瞧着,再过些时日,等他会试高中,怕是京城媒婆都要踏破他家的门槛喽!”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随口道:“听说周家极为看重他,似乎有意和他亲上加亲。这要是成了,倒也是桩美事。”
老夫人本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
但听在宁玉芙耳里却仿佛一盆冷水浇下。
她原本因林明璋到来和那些独属于她的小礼物而雀跃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周家……亲上加亲……
是啊,他那样优秀,前程似锦,周家怎么可能不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
最好的方式,不就是联姻吗?
那他对自己......又算什么呢?只是因为儿时的“情谊”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让她方才的欣喜荡然无存。
林明璋全然不知他走后还会发生这一段风波。
此时他正满心沉浸在雀跃与期待中。
他刚得知小芙的生辰就在半月之后,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他想在那一天,正式邀请小芙来他的“沁园”做客。
他想带她去看那座水晶亭,在亭中为她摆上生辰宴,再将那积攒了七年的书信,亲手交到她面前。
仔细回想,他与小芙初识时,她的生辰已经过了,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竟从未有机会为她庆祝一次生辰。
这次,他想要好好弥补这个遗憾。
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开始着手准备,亲自拟定菜单,督促园子最后的修整布置,甚至开始思考那日要穿的衣衫。
然而,第二天午后,他满腔的热忱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昨日送去给小芙的那些小玩意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林全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公子,沈府那边...退回来了。春桃姐姐悄悄递出来的,说小姐...不收。”
林明璋愣住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昨日离开时分明一切还好,沈家上下对他印象颇佳。
两人虽然没有机会说上话,但眼神交汇时,她眼里那抹羞涩与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为何一夜之间就变了卦?
“可问了缘由?”林明璋蹙眉问道。
林全挠挠头:“春桃姐姐只隐约提了一句,好像...好像是昨日老夫人夸赞公子时,随口说了句周家有意和您结亲,小姐听了之后,似乎就不太高兴了……”
原来如此!
林明璋先是愕然,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事。
周家确实对他颇为看重,也确实有人透露过这个意思,但他明确拒绝了。
他的心早已被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填满,哪里还容得下旁人?
定是老夫人无心一句话,让那小醋坛子又打翻了。
他心里无奈又甜蜜。
不过她这般在意,岂不是正说明她心中也有他?
想到这,林明璋立刻转身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
他没有写字,而是如幼时般画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并肩坐在庄子的梧桐树下,喝着甜汤。
男孩侧头看着女孩,眼神专注。
两人中间画了一把同心锁。
最后,他在画卷的下方,画了“沁园”的轮廓,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迎接小女孩,旁边还写着宁玉芙生辰那日的日期。
他吹干墨迹,小心卷好,递给林全:“立刻送去沈府,务必亲自交到春桃手上,让她转呈给小姐。”
林全领命,飞奔而去。
宁玉芙正在房中生闷气,心里酸酸涩涩,既委屈又难过。
春桃小心翼翼地进来,递上那卷画轴:“小姐,林公子那边又送东西来了......是幅画。”
宁玉芙本想赌气不看,但终究按捺不住好奇,接过来缓缓展开。
当看清画上的内容时,她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忍不住一点点向上扬起。
那简单的笔画,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
再看到那把同心锁和写着她生辰日期的图画。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那幅画紧紧抱在怀里,脸颊绯红,眼底漾满了甜蜜的笑意。
心里的郁闷瞬间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期待和欢喜。
她甚至开始偷偷想象,生辰那日,他会给自己准备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