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天色阴沉,仿佛随时会下暴雨。
徐阳如常走进清心澡堂,却没注意到对面茶楼里,有人正透过雾气朦胧的窗户监视他。
两小时后,徐阳撑着伞出来,腰间多了个不起眼的布包。当他拐进小巷时,刘学军带着士兵堵住了前后出口。
徐副主任,我们查出你和倭寇间谍有关联。跟我们走一趟吧!刘学军亮出逮捕令,听澡堂伙计交代,你每次都会让服务人员出去,也不允许他们靠近包厢。
徐阳面色不变:我腰疾需要长时间热敷,而且我喜静,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不可以吗?
那这个怎么解释?刘学军突然从他布包里抽出一张纸。
纸上写了一篇看上去很普通的诗文,但刘学军经过密码破译后,却变成了倭寇大本营下达的最新指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我随便写的一篇诗歌,用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互切磋的。”徐阳平静道。
刘学军不耐和他继续口舌之争,直接将枪口抵在他胸前:我们国家有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有什么理由留着去牢里说吧,带走!
徐阳,或者应该叫他铃木翔太,被关押在革命军最森严的地牢中,林广川亲自审讯。
刑讯室内,为了防止佐藤樱子的事情再次发生,徐阳浑身上下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暗藏毒药武器后才开始审讯。
起初,徐阳闭口不言,神情倨傲,仿佛坚信自己不承认就没人能处理他。
但林广川不急,他让人把徐阳的档案摊开在他面前——从到,从战地记者到政治部高层,每一步升迁都伴随着革命军某次行动的失败。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林广川冷笑,可惜,佐藤樱子临死前,还是把你供出来了。
徐阳的脸色终于变了,果然是她!这个叛徒!
她背叛的不是国家,是冷血残暴的军国主义!刘学军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徐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很快露出不屑的表情,后背靠在椅子上,佐藤是我亲手招进特高课的,她脑子好,反应快,是做特务的好苗子,就是性格太过软弱。
“当初你的妻子周红被捕后,无论我们怎么施刑都不愿意泄露一丝情报。我们这才安排佐藤假扮爱国学生,和周红关进同一间牢房,本想要放松周红的警惕,趁机打探情报。结果……”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结果那个蠢货不仅没有打探到有用的信息,反而在上面要求秘密处决周红时,向我们求情,让我们放过周红。一个特务居然对敌人心慈手软,真是可笑。”
徐阳看着刘学军,脸上突然露出残酷的笑容,“刘参谋长猜猜,我们是怎么回复她的。”说完他不等对方回答,继续得意道:“我们要求她亲手处决周红。”
刘学军如遭雷击。
也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徐阳继续刺激他:“她迟迟不愿开枪,是我握着她的手亲手扣下扳机的。”
刘学军再也忍不住了,上去狠狠将徐阳打翻在地,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随之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
徐阳痛苦的蜷缩在地,要不是林广川及时拉开,他不死也得残。
刘学军被拉了出去,林广川带人继续审问。
经过一晚上高强度的审讯,徐阳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他供出了整个樱花情报小组的名单,潜伏在革命军中的倭寇间谍,上至后勤部军需官,下至通讯处译电员,甚至还有两位旅级参谋。
走出刑讯室时,暴雨初歇。
刘学军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林广川递给刘学军一份刚拿到的密电,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这是我刚得到的消息,从去年开始佐藤传递的情报便真假掺杂。上次传送给倭寇大本营的鹰石滩计划,她故意将我们突袭时间提早了两日,避免我们中倭寇埋伏。
刘学军没有开口,沉默的望向通往家属院的小路,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个总在灯下等他的身影。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最后那句没说完的对不起的真正含义,不止是歉意,还有遗憾,有太多瞬间,她是真的想成为他的。
第二天清晨,革命军内部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清洗。
林广川亲自带队,按照徐阳提供的名单,秘密逮捕了十数名高级军官和几十名基层人员,有些人甚至在睡梦中就被逮捕。
倭寇间谍网络的覆灭,让革命军的作战计划再无泄露之忧。前线指挥部的命令终于能毫无顾忌地下达,各部队协同作战,势如破竹。
在鹰石滩,革命军炮兵精准摧毁了倭寇的隐蔽火力点,步兵冲锋时,敌人甚至来不及组织有效抵抗。
在黑石沟,倭寇的王牌军团被围歼,军司令官切腹自尽。
在沿海要塞,革命军的突击队夜袭敌营,炸毁了倭寇囤积的军火库,火光映红半边天。
与此同时,腐败无能的政府军也在革命军的攻势下土崩瓦解,各地军阀见大势已去,纷纷倒戈向革命军投诚。
深秋,革命军兵临政府军的都城。
残阳如血,城墙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守城的政府军早已军心涣散,甚至有人准备偷偷打开城门,迎革命军入城。
林广川和王世宁并肩站在都城正门前,看着这座象征着旧时代的高墙在炮火中被打开。
结束了。王世宁轻声道。
林广川点头,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这一路上他失去了太多的同志和战友:可惜他们永远看不到了。
三日后,倭寇的使节乘船抵达港口,递交了无条件投降书。
曾经嚣张的侵略者,如今垂头丧气地签字、交还战俘、撤出占领区。
革命军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看着最后一艘倭寇军舰驶离港口,海岸线上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而在都城的废墟上,一面象征着新时代的旗帜缓缓升起。
战后,刘学军仍旧选择留在了档案部,负责整理革命军的历史资料。
他拒绝了分给他的优越住所,住进了简陋的单人宿舍。
林广川偶尔会去看他,两人坐在档案室的小桌前,泡一壶粗茶,谈论过去和未来,却都默契地避开某个话题。
这天傍晚,林广川又来到档案部,发现刘学军正在整理一批新到的文件。
这么晚还在工作?林广川问。
刘学军抬起头,脸上是日复一日的平静:这些是各地军区的战报,需要分类归档。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摞文件,你知道吗?通过这些资料,我才真正看清了革命的全貌。每一次胜利,每一次挫折,每一个牺牲的同志……他们的故事都值得被记住。
林广川注意到刘学军桌上放着一本手写的册子,封面上写着《革命烈士名录》。
我在补全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人。刘学军轻声说,他们应该被人铭记。
林广川没有再开口,只是重重按了按战友的肩膀,表达无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