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兆,只有犯过大过的丫鬟才会被发卖,一般去处有三种:
一是偏远地区的农户,这里生活条件差,主人对丫鬟的管束也更加严苛。
二是青楼或妓院,这里的处境可想而知。
三是杂耍卖艺的戏班,这里地位低下,差事较苦。
无论是哪一种,都和侯府的待遇天差地别。
沈修炎沉吟片刻:“就发卖到偏远地区的农户去吧。”
李威跪地磕头:“谢主子,主子仁慈!”
对于青绿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主子,能不能等青绿的伤养好了,再行发卖?”
沈修炎点头:“这是自然。”
李威叩头谢恩,忙退下去看青绿的伤势。
林怀音暗暗奇怪,这个李威莫不是和青绿有私情?他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见李威走远,林怀音不禁问道:“这李威为何对青绿如此上心?”
“若是无此事,他俩很快就择日成婚了。”
沈修炎叹了口气:“他二人本就郎有情妾有意,我也应允了,只是没想到青绿会干出这等事,不仅葬送了自己,也毁掉了这桩姻缘。”
林怀音恍然,难怪李威会这般求情,原来如此。
她对李威一向没有好印象,如此也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是有点可惜?”林怀音假惺惺道。
“路是她自己选的,没什么可惜的。”
沈修炎看向林怀音时,眸中冷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
他顿了顿,声音带几分歉意:“以前我没能明辨是非,害你受了这些委屈,是我的不是,我这儿给你赔罪了。”
说着躬身一礼,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些寻常伤药,或许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算是我的赔罪礼。”
林怀音暗暗奇怪,刚刚真相大白,他就备好了赔罪礼?这东西明明就是提前备好的。
林怀音连忙摆手:“二公子客气了,阿三今日是特意过来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的,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葬身火海了,这药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沈修炎道:“当日,我只是听下人议论,便抱着过去瞧瞧的心思,没想到正遇上柴房着火,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只是我的这点心意,你若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了。”
林怀音哪敢瞧不起他,只得收下。
她将锦盒揣入袖中,暗暗腹诽,与其给些伤药,还不如给些银票。
她脸上露出一抹笑:“今晚多谢二公子的配合,奴婢才能揭露青绿的假面,得以沉冤昭雪。”
沈修炎微微一笑:“你这个法子颇为精妙,若是换做我,可能就无计可施了。”
月光恰好落在沈修炎的侧脸上,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他眼中的笑意藏着一丝暖意。
那暖意是林怀音从未见过的,好似春雪初融时,悄悄探出头的嫩芽。
突然想起某事,林怀音问道:“二公子的水军练得可有起色?”
沈修炎道:“多亏三姑娘的那本画册,学后,感觉有了质的飞跃,将士们纷纷夸赞,都说这套游水的动作精妙,这本画册更是精妙绝伦,看后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听到自己的书起了作用,林怀音暗暗高兴,看来所有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还想去看看燕儿,可时间太晚了,只好作罢。
沈修炎道:“更深露重,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他竟抬手示意身后的护卫:“去给阿三姑娘取一件披风来。”
林怀音吓得连忙摆手:“不必了,奴婢不冷。”
然而那护卫似旋风般,很快返了回来,将手里的披风递给沈修炎。
还没等沈修炎说话,林怀音一连退了几步:“奴婢不冷,这就告辞了,公子也请回吧。”
说完,她径直向院外走去。林怀音此时方才觉得时间已晚,不知沈淮之回没回来?若赶在他之后可就麻烦了。
想到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沈修炎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清风苑书房。
一名暗卫正向沈淮之做着汇报:“二公子不仅洗脱了阿三姑娘的冤屈,还打了那丫鬟二十个板子。听说那名丫鬟已经伺候二公子六七年了,为了给阿三姑娘出气,也是下了死手。”
“还有……”
暗卫顿了顿,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沈淮之瞥他一眼,催促道:“有话快说。”
暗卫这才道:“临走,二公子还找人拿来了一件披风,想给三姑娘披上……”
沈淮之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收紧,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紧张:“哦?阿三可曾披上?”
暗卫摇头道:“未曾。阿三姑娘应该是推拒了,二公子便没有再坚持。”
沈淮之这才吐了一口气,这丫头要是敢收二哥的披风,看他怎么收拾她!
暗卫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一点,属下好像看见二公子给阿三姑娘一样东西……”
沈淮之的眸色沉了沉,问道:“给了什么?”
暗卫道:“离得太远,属下实在没看清。”
暗卫是躲在清竹苑外的一棵树上探查到的,由于沈修炎的武功极好,暗卫唯恐被他察觉,选了一棵最远的树。
沈淮之道:“他倒是有心了,可惜了……”
可惜这丫头已经名花有主了,可惜他晚了一步!
林怀音回到清风苑后,本不打算再去沈淮之的房间侍候。
正打算睡觉之际,阿卓在外叩门:“阿三,世子传你过去呢。”
林怀音吓了一跳,今晚的事莫不是被世子知道了?否则这么晚了,他怎么还要传她?
转念一想,闹这么大,早晚得传到世子耳里,与其这样,还不如她自己说。
林怀音来到沈淮之的书房,里面黑灯瞎火,于是她又来到隔壁的寝房。
沈淮之坐在床上,已换上了月白色的寝衣。
自从她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沈淮之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林怀音被盯得头皮发紧,连忙上前行礼:“世子您回来了。”
沈淮之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过来。
林怀音心里直敲鼓,莫名紧张。总感觉今晚的沈淮之有些不寻常,直觉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他盯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就好像猎人盯着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