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不但没有理会追上来的两架歼-10c猛龙。
连通讯频道里一直响个不停的地面空管的呼叫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原因太简单了。
因为地面管制对他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难道和地面管制联系上了，对方就能代替他驾驶飞机穿越川西高原的崇山峻岭？
就算他一直没有理会地面管制的呼叫。
难道地面管制就不会启动应急预案，清空这片空域？
如果顾轻舟有帮手。
他一定会让对方与地面管制保持密切联系。
但是现在在这架飞机上。
唯一保持清醒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现在飞机高度已经只有4000多米了。
对于平均海拔超过3000米的川西高原来说，4000多米的高度几乎等于贴着地面飞行。
贴着地面飞行还不算。
而且还要时刻警惕着突然出现的巍峨雪山。
也就是说。
顾轻舟必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操控飞机上面。
哪怕他稍稍分神。
都有可能造成飞机撞山坠毁。
所以他才不关心通讯频道里有谁在瞎逼逼。
更不关心空管和空军现在是有多着急。
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如何驾驶这架载了一百来号人的空客a319，离开这片宛如梦魇的空域！
顾轻舟不关心。
有的是人关心。
尤其是两名战斗机飞行员。
现在都快疯了。
最开始。
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川航8333遭到了诡异的灵异事件。
差点没把他们俩吓出好歹来。
毕竟哪家客机会在挡风玻璃上悬挂一颗‘人头’？
接下来。
当他们看到驾驶舱里有人活动时。
又以为川航8333是遭遇了歹徒劫机。
歹徒不但劫持了整架飞机，而且好像还行凶杀人。
这回。
事态就严重了。
但是现在不管是梁施翼还是张志鹏，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
他们看到‘歹徒’操控飞机急速下高度的时候，本能的以为是‘歹徒’要劫持飞机撞山坠毁，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不过当飞机马上就要撞上雪山时。
‘歹徒’竟然又把机头给拉了起来。
现在更是驾驶着飞机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
不得不承认。
‘歹徒’不管是技术还是经验，都比普通飞行员更加出色。
梁施翼扪心自问。
换成是自己坐在那架空客a319的驾驶舱里，把空客a319的操作杆交给他，他真没办法驾驶着客机穿梭在高山峡谷之间。
这里可是川西高原。
平均海拔超过3000米。
超过5000米的高山至少一两百座。
你敢想？
一架空客a319客机竟然低于4000米的高度在这片空域以接近0.7马赫的速度飞行？
这是一架重量超过七十吨的庞然大物。
不是梁施翼自己驾驶的歼-10c猛龙。
就算是歼-10c猛龙这种机动性强的空优型战斗机，一般的飞行员也不敢轻易涉足这片空域。
但是对方不但敢。
偏偏还做到了。
每次看到前方不远处那架空客a319客机‘轻灵’的从一座座雪山之间掠过。
梁施翼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
“洞幺拐，开这架空客a319的到底是他们什么怪物？”通讯频道里，张志鹏也在惊呼出声，“这他妈是客机，是一架重型大飞机，但是他不但能娴熟的操控，而且还能游刃有余的从各座雪山之间穿梭。”
“别说民航机长几乎没人做得到。”
“就算是部队里那些天天把‘胖妞’（运-20鲲鹏）当战斗机玩，起飞‘旱地拔葱’，降落‘阿富汗式着陆’的老鸟运输机驾驶员也不敢这么玩啊。”
“有这么好的技术去做什么不好，怎么想不开跑来劫机呢？”
听张志鹏这么说。
梁施翼心里也是疑窦丛生。
对啊。
能把飞机飞的这么好。
说明是接受过高等教育、专业培训的专业人员。
绝壁不是那群被极端宗教洗脑的白痴。
这种人。
为什么会劫持飞机？
“前指，我之前已经把8333驾驶舱照片发过来了，排查出可疑人员没有？”梁施翼追问道。
前指。
指挥大厅内。
陈忠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雷达大屏幕上。
川航3u8333航班的飞行轨迹差不多已经固定了。
该架航班此时正以低于4000米的高度，穿梭在川西高原的群山峻岭之间。
8333航班依然十分危险。
稍有不慎。
飞机可能就要撞山坠毁了。
但是陈忠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和痛心疾首了。
因为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
‘劫持’飞机的匪徒虽然一直不沟通不回应，但是似乎暂时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
暂时不走极端。
那就还有挽救的可能。
当他听到梁施翼的追问后，又扭头看了一旁的通讯参谋。
对方赶忙道，“已经把照片和视频资料发给民航了，但是他们回应说照片太模糊，估计暂时排查不出可疑人员。”
“这是川航8333航班所有旅客名单，经过民航那边的初步筛查，所有旅客里没有任何可疑人员，但并不排除有人冒用身份或者事先藏在了飞机上。”
陈总恼道，“又是一大箩筐废话。”
“继续联系民航西南局，告诉他们这应该不是一起‘劫机’事件，所以空军将夹金山以东以北空域移交给他们调度，同时让他们做好川航8333航班在川内各个机场迫降的准备，提前按住起飞的航班，清空所有空域......”
通讯参谋大吃一惊，“川航8333不是被劫持？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陈忠脸一横，怒道，“这么明显你们都没有看出来吗？”
“对方如果真的劫持了飞机，为什么不回复不谈判？”
“如果真的想带着这么多人去死，为什么不直接开着飞机撞山？”
“难道他是想复制东大版的 ‘911’，开着飞机到蓉城市区制造恐怖袭击？”
通讯参谋小声逼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气的陈忠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瓜上。
“对方真想制造恐怖袭击，为什么还要下高度？”
“这架飞机大概率是遭遇了机械故障导致飞机快速释压，所以出现在驾驶舱里的那个神秘人物才会冒险下高度到4000米以下。因为缺氧时间太长，飞机上没有一个人能活的了。”
听陈忠这么一说。
通讯参谋，以及周围的人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虽然萦绕在川航8333航班上还有很多疑团。
比如那颗‘挂’在挡风玻璃上的脑袋。
比如驾驶舱门为什么会被打开。
比如机长的胸口上为什么会插着一把玻璃碎片等等。
这些疑团估计只有飞机迫降成功了，才能解惑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
陈忠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
而且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嗯！
不愧是老空军。
蓉城区调。
指挥大厅内。
当叶志高得到了西部战区空军的通报后，也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对于8333航班为什么会突然下高度，冒险穿梭在雪山之间。他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现在听到了空军那边的分析。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而且对方一直不回应我们的呼叫，也有一定的合理性。”管制员江辰分析道，“对方只有一个人，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在驾驶飞机上。”
“如果分神回应我们的呼叫，万一不小心撞山坠毁怎么办？”
“现在这架空客a319客机的时速依然在0.7马赫左右，稍有不慎真的很有可能撞山坠毁的。”
不过旁边有人马上质疑道，“不回复我们情有可原，但为什么连‘7700’紧急代码都没挂，而且也没有发送‘mayday’紧急信号。”
所有载人航空器都有应答机。
应答器是航空安全中的重要设备，它能帮助地面控制台获取飞机的位置信息。
而应答机代码是一组4位8进制数字。
其作用相当于是飞机的‘身份证’，空管可以根据应答机代码对飞行器进行区分。
应答机代码取值0000到7777，一共有4096个。
但是其中有一些组合并不是‘身份证’，而是具有特定的含义。
比如‘7500’表示飞机遭到劫持等非法行为。
‘7600’表示飞机通讯系统故障。
‘7700’则是飞机遭遇紧急情况，比如机械故障、机上人员突发疾病等等。
‘7700’代码是国际公认的紧急遇险信号。
当飞机遭遇危险时，发送‘7700’紧急代码，那么地面空管马上接收到红色警报，并立即做出相应反应。
为发送紧急代码的飞机提供‘优先权’，保障其安全降落。
至于‘mayday’。
也是飞机遭遇重大事故时飞行员通过通讯系统向地面求救的紧急信号。
如果飞机遭遇‘危及生命’的重大危险事故。
飞行员会立即连续呼叫三次‘mayday，mayday，mayday’。
地面空管接收到紧急救援信号后。
会立即启动最高等级的应急预案，同时组织大量人力物力对发送紧急信号的飞机开展救援。
所以‘mdyday’只有在飞机出现危及生命，甚至快要坠机的时候才能使用。
如果事后发现危险程度并没有达到危及生命，或者快要坠机。
发送‘mdyday’信号的飞行员甚至可能会遭受法律的制裁。
‘mdyday’一词最早在1923年国际遇险求救时第一次被使用。
并在1948年被国际民航组织（IcAo）正式采用。
之所以叫‘mdyday’，是因为这个单词与法语‘救我’的发音一样。
而‘mdyday’使用时连续呼叫三次。
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避免地面指挥出现听错，或者被其他噪音污染等情况。
所以只有连续呼叫三次‘mdyday’，此次求救才算正式完成。
以川航8333航班目前的情况来看。
不管是发送紧急代码‘7700’，还是连续呼叫三次‘mdyday’都完全够格。
但是川航8333航班一没有发送‘7700’紧急代码，二没有连续呼叫三次‘mdyday’，甚至对地面的呼叫视而不见。
这就是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争辩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叶志高挥了挥手，沉声道，“空军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川航8333清空所有空域，同时保障川内所有机场都具备迫降条件。”
“现在情况紧急，就不要在这里杵着了。”
“忙去吧。”
“以川航8333现在的速度，最多再过10分钟可能就能冲出川西高原，来到了川蜀盆地了。”
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如果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话。
可是！
川航8333真的用光了所有的坏运气。
接下来就一定是一片坦途了吗？
叶志高不知道！
他昂头看着大屏幕上川航8333航班的飞行轨迹。
唯一能做的。
似乎就只剩下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