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对视,气氛骤然诡异。
一直在调情,你来我往着打情骂俏的两个人。
为何彼此的眼神,会这么奇怪。
难道仅仅是因为陈潇太骄纵,作过头,让陈非白生气?
貌似,又不太像。
问题出在哪?
梁述陷入了沉思。
以他之前掌握的消息来看,陈潇是一个顶级的恋爱脑。
她非常爱陈非白。
那种坚定,无人可以撼动。
但从今晚的表现来看…,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联姻这件事,故意在闹。
那现在,梁诗媛都已经被毁得彻底,再无翻身之日。
正常来说,聪明人早就闭嘴了。
可她不仅不收敛,反而还在拱火。
这很不对劲。
这时陈老爷子例行询问:“梁总若是没意见,两家的联姻继续,陈彬也是个好孩子,必不会委屈了诗媛。”
梁启山机械道:“我没意见。”
四个字,每一次发声都是违心之语。
但他也清楚,这是最好的办法。
“慢着。”陈非白在散场前开口,“你们的事情谈妥了,是不是,也该给陈某一个合理的交代?”
“非白,有什么事,回头再谈。”老爷子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陈冲只是年纪大,并不是老糊涂。
今晚的事情尽管滴水不漏,但他心里清楚,陈非白绝不无辜。
如今能妥善处理,已经是完美结局。
若是再得寸进尺,只怕要起反效果。
但陈非白根本不给面子。
站起来,气场逼人:“说好的联姻,条件已经全部谈好,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
“按规矩来说,梁总算毁约的一方。所以,陈某的损失,谁来承担?”
“你损失什么了?”梁述简直无语。
陈非白有理有据:“男人的面子,难道不是第一要紧?”
梁启山:“……”
真是活久见了。
梁家损失惨重,面子里子都丢干净。
他倒好,不仅解决了不想要的联姻,还装起受害者了。
梁启山咬着牙问:“你想怎样?”
陈非白目的明确:“兑现之前的约定。”
“你做梦!”这人是明抢,真当他梁启山是吃素的?
“别激动。”陈非白笑着说,“这件事,梁总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梁启山强硬:“没得商量!”
“是吗?”陈非白眼神一冷,“梁总可知,自从上次信任危机过后,云顶目前的营业额大幅度下降,至今没有恢复。”
他看向梁述,一语双关:“这份损失,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梁启山怒极。
这个趁火打劫的强盗!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茬。
那件事,是诗媛实实在在落在对方手里的把柄。
混进云顶的那两个,也是身份明确的梁家人,没法抵赖。
今晚的丑闻,牵扯上次,再加上之前云顶的跳楼事件,一并归责于梁家。
负面影响,极其严重。
“您放心,陈某不会白要。”
陈非白看穿对方的挣扎,适时递上台阶:“一号仓库7区控股权,归梁家所有。”
闻言,梁启山眉目略微舒展。
不得不说,这个强盗很有头脑。
一号仓库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承担国际转口贸易,而梁家,正好是做物流起家的。
虽然价值上不能对等,但陈非白很会投其所好。
并保证,只要这件事达成,过往的证据会销毁,就此两清。
陈非白向来重承诺,这是口碑。
梁启山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反对。
…
今夜,宾客全部留宿。
游轮上通宵的节目,赌场,酒吧,应有尽有,很适合放松享受。
宴会厅依旧热闹,人声鼎沸。
陈家宣布婚讯的时候,现场进入白热化。
作为得利方,自然不觉得难堪。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联姻都是坐实了。
梁启山全程冷脸,发言都是由陈冲全权代表。
跳过订婚,直接宣布婚期。
老爷子的公关水平,很是一流。
他谎称,梁诗媛和陈彬一早就是恋人,只是双方家长不知道,乱点鸳鸯谱,这才闹了笑话。
事实上,陈非白和梁诗媛各自有心上人,作为陈家的大家长,愿意成全小辈心意,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这种鬼话自然没人信。
但人家是真结婚,未婚夫妻发生点什么,名正言顺,自然没理由再黑。
可最让吃瓜群众震惊的是,陈家竟然真的认了那个小宠物为孙媳。
“六啊,这女人真太有手段了!”
“为何就一定是手段?不能是陈总心甘情愿?”
“你们说陈非白真爱她吗?”
“废话!不爱会娶?”
“那倒也是。”
“我现在算是看懂了,只要那个男人够爱你,要天上的星星,都不是难事。”
“单有爱是不够的,还得自身实力过硬,才能不受家族约束。”
“正解!”
“啊啊啊…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小宠物什么命啊,究竟?”
“好命。”
……
没人知道,那个好命的人,从刚刚的三堂会审离开后,就被陈非白强势带到了休息室。
此刻,双手双脚被绑在凳子上。
而那个群众眼中爱她入骨的男人,就坐在对面,盯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
哪来的半点爱意?
“说!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他已经不用猜测,完全可以确定,
陈潇冷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非白捏住她下巴:“别逼我动手!”
“来啊!”陈潇报复性地笑出声,“就算你杀了我,那个蠢货也不会再回来!”
“你说什么?”他眼神变了。
陈潇顶着压力:“我…”
“闭嘴!”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愤怒,陈非白红了眼。
他不许任何人说潇潇半句不好。
陈潇嘲讽道:“生什么气啊?你又不爱她,没了就……”没了。
“我让你闭嘴!”低吼一声,情绪彻底失控。
“砰——!”
陈潇被推倒在地。
手脚受制,摔得很结实。
疼痛让她皱了眉,但一声没吭。
蓝弯永远说不出陈潇口中的那句示弱:“哥哥,我疼”。
那是被疼宠的小女孩,才拥有的特权和偏爱。
“就这点本事吗?”
她侧躺在地上,戴上重重盔甲,武装成无坚不摧的模样,给对方提议:“要我说,你不如再撞我一次,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把她还给你。”
平静的笑容,有点疯。
被摧毁过两次的生命,压抑的情绪需要发泄,要不然,她会把自己憋屈死。
“不过说真的,你还是放过她吧,”那眼神,和梁述的意思如出一辙。
像是在说,谁爱上你,都是瞎了眼。
你这种人,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陈非白一言不发,骨节捏出响声,眼含愠怒。
他现在不冷静,再待下去,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于是摔门离去,留陈潇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地上。
像一个被丢弃的垃圾。
呵…
头顶的灯光刺疼了眼睛,灼热的眼眶一次次逼退泪意,造成充血,红色蔓延…
温情和宠爱变成泡影,眨眼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痛苦宛如生理性一般,难克制,难忍耐。
她想起,就在前不久,那人翻窗进来,抱住自己吻上来的急切模样,热烈到快要将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强势融化。
他呼吸很重地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体温滚烫,眼含深情。
一遍遍说,我们结婚吧,潇潇,宝贝,我努力爱你,给我点时间证明,我心里只有你…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的话没有可信度。
被欲望驱使的灵魂,讨好和求和都是达成目的的铺垫。
但陈非白恰恰相反。
药物只是推动力,无意中打开心门的钥匙。
促使他毫无负担地表达,句句当真。
那一刻,陈潇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心,又一次被狠狠撕碎。
“我不会和你结婚!不会!”她拔掉那枚戒指,狠狠扔掉。
但陈非白并未动怒。
鼻息蹭过她发顶,连轻笑声都带着温柔:“脾气真大,惯的你。”
放开人,弯下腰,去寻找那枚戒指。
地方不大,很轻易就被他捡回来。
陈潇往床的另一边缩,陈非白索性绕过床尾。
他看着自己逃开,蓝钻捏在手里,像是要给她套上生生世世的禁锢。
陈潇不言不语,用眼神表达——她不愿意。
男人垂眼打量了一番那个戒指,在床边蹲下。
然后,倏地伸手抓住陈潇纤细的手腕,大力往跟前拉。
陈潇奋力反抗,指尖徒劳地回缩,又被一根一根掰开。
陈非白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手上的力度却不容拒绝,握得陈潇很痛:“放开我!”
陈非白置若罔闻。
直到,他亲手替陈潇重新戴上戒指。
才满意地吻了一下她的无名指。
“神经病!”陈潇用脚踢他,却被反手握住脚踝,“你……唔…”
陈非白倾身而下,单手压制,与她接吻。
这种时候,所有的招数全部失去作用。
因为施展空间有限。
他不讲道理的抓着陈潇的手放在自己想要的位置,力量悬殊,她没法逃脱。
“你…”陈潇憋屈到崩溃,“我杀了你!”
但陈非白却笑了,抱住她,哄人的声音很要命。
他说:“乖宝,别闹了?帮…”
“帮你妹!”陈潇咬牙切齿。
陈非白借了一句失忆的她曾说过的话:“口是心非。”
陈潇:“……”
誓言立下来就是为了打破的。
没错,她又哭了。
但不是伤心。
就纯纯是被欺负的。
tmd,男人就是xx,那啥思考的动物。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生自带劣根性。
陈潇骂了好久。
最后觉得骂人不解气,索性咬人。
陈非白都随她去,好像这点小打小闹,根本无关痛痒。
最后结束,陈潇一把将人推开,冲进卫生间。
水龙头开最大,起码洗手五分钟以上。
气死了,这个天杀的!
回来的时候,从冰箱里拿了冰水,泄愤般浇在他身上。
做完坏事就跑,陈非白被冰得清醒了大半。
想追上去,但衣服湿透。
只能重新换一身,才出门。
正好,那个时候,梁家的人和老爷子都在梁诗媛休息室门口,陈潇没能走远。
即便是这样,都依旧包容。
只是无奈地说她难哄。
陈非白对陈潇有多好。
对蓝弯就能有多坏。
天差地别的对待,让分裂的灵魂,难以达到平衡。
偏心,双标…冷血到令人发指。
陈非白!
陈潇握紧了拳头。
我绝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