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新鲜的招数,只是说你母亲手术的时间定下来了。
从老爷子想要认回陈非白开始,就将他的母亲接走了。
美曰其名帮忙照看,实际上,是变相的想要牵制他。
这些年,陈非白每次见她,都要蒙眼,搜身,跟老爷子的车走,不许带人。
陈非白的无情,不是体现在他做事。
而是他本身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很薄弱。
有仇必报,恩怨分明。
即便没有太多感觉,也会护着那个生下他的女人。
挂断电话后,拉开厨房的推拉门。
一室一厅,巴掌大的空间,陈潇一转头就能看清陈非白脸上未来得及收回的戾气。
“怎么了?”
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穿着毛茸茸拖鞋的女孩朝他走过来,陈非白表情才稍微好转:“没事。”
小可怜有点怕怕地问:“不是我惹的吧?”
“不是,”陈非白捏捏她的脸,“但宝贝,你好像有点做贼心虚。”
“才没有。”陈潇下意识否认。
神经大条的人,刚刚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中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没什么。”陈非白走到餐桌旁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你自己乖乖吃饭,我还有事。”
“你要走啊?”汹涌的失落感瞬间将人笼罩,陈潇没了胃口。
陈非白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女孩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又往回走。
到她面前,单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乖,明天再来看你。”
“噢…”陈潇没有无理取闹,只是抱上去,依恋地蹭了蹭他胸口,“那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明明很普通的叮嘱,但不知道为什么,叫人心头一热。
这一秒,陈非白有点神经质地想,如果自己哪天死于非命,根本就不用主动带她走。
会哭到肝肠寸断,难过得要死的人,只有他的小狐狸。
而殉情这种蠢事,也只有这个小傻子会做得出来。
“好,”陈非白摸摸她的后脑勺,“听宝贝的。”
不是冷冰冰的“陈潇”,也不是耐着性子,压着火的“潇潇”。
这个称呼,很醉人,很宠爱,像淋过糖浆,蜜一样的甜渗进了心里。
即便他讲话的声音仍然带着惯有的冷色调,但这一点都不妨碍,陈潇体验到了真实的恋爱感受。
接她下班,一起逛超市买菜,还帮她做饭。…
唯一的不完美是,没能一起共进晚餐。
他真的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比想象中的模样,好了不止一千倍。
陈潇站在窗台,看陈非白上车离开,直到尾灯没入车流,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
驱车去老宅的人,身上附着了烟火气。
出租屋里的油烟机不太好,但陈非白没有换衣服。
“非白少爷。”管家上前,恭敬地抬手,“这边请,老爷在竹园等您用餐。”
梅兰竹菊,雅致的名字,实际上却是分配他后宫的艳俗之称。
三夫人今年四十出头,就一个女儿,今年二十六岁,和陈非白同一年出生,现在在国外发展,不常回来。
平时除了爱一手麻将,没有其他心思,老爷子近几年,多爱留宿她那边。
穿过一片紫竹林,单独的亭子里,菜肴正在陆续上桌。
撩开珠帘,陈非白礼节性地叫人:“爷爷。”
对方抬手示意他坐下。
用餐过程很沉默,谁都没有先一步开口。
用眼神试探,或者讲一些旁敲侧击的话,陈非白都是游刃有余,避重就轻。
正餐用完,甜点上桌的时候,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单刀直入:“听说,你养在身边的那个,最近闹起来没完?”
“不挠人的宠物,有什么乐子?”陈非白用热毛巾擦了把手,又扔回了佣人端着的托盘里,不咸不淡地说。
这话没毛病。
但老爷子还是要提醒他:“养着玩没什么,但过度,就会上头,容易让她产生妄想。陈争马上就要订婚,婚姻大事你也是时候考虑起来了。”
陈非白眉梢一挑,有些奇怪地问:“三哥不是还未婚娶,您应该先操心他,不是吗?”
尝了一下白玉糕,糖分很高,让他想到陈潇。
真不知道怎么那么爱甜食,也不嫌腻。
老爷子说:“你三哥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着急。”
陈非白玩味地笑了一声:“你又想说,姓梁的那个女人?”
“人家有名字的。”老爷子瞪他一眼。
筷子倏地一丢,横七竖八落在桌面,声音冷下来:“我记性很差的,爷爷。”
“……”老爷子看着被他弄乱的糕点,已然没了胃口。
但意外的是,没生气。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老爷子对陈非白的包容度,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高得多。
喝了口茶,还算心平气和地说:“梁家的事情,你差不多就得了,别为了一个宠物,不依不饶地得罪人。梁启山毕竟不是吃素的,你还年轻,跟人要点东西,谈和也就是了。”
“梁总让你来说的?”陈非白问。
老爷子解释:“他只是不想伤了两家的和气。”
“爷爷,”陈非白冷笑,“我想你没搞不清状况吧?是他梁启山的人,穿着顾家佣人的衣服混进了云顶,还公然带走我的人。”
指尖重重地敲在桌面:“您来评评理,究竟是谁在伤和气?”
“……”老爷子并非不明事理,可此事想了结,必须陈非白点头。
于是只能说:“这事,确实有欠妥当,但若真的撕破脸,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生意人,看利益说话,你有什么要求,大可以跟梁总挑明。”
“岐山。”陈非白就两个字。
“没问题。”老爷子爽快地帮梁启山应下来,“酒店这一块,一定免费让云顶入驻。”
山海连城计划,打造观景与高档住宅一体,商圈也会发展起来,板块多,耗资巨大,不是一个公司就能吃下来的。
目前正在竞标,他以为陈非白想分一杯羹。
谁知对方疑惑道:“爷爷是不是误会了?我要的不是项目。”
“那你……”声音戛然而止,老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睛。
陈非白知道他猜到了,笑着说:“对,我要那座山。”
“……”
那座山,价值几何他不清楚吗?
即便梁启山当年讨了便宜,也不是几个亿就能拿下的荒山。
这不是在异想天开吗?
老爷子这回是真暴躁了:“没有人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是吗?”陈非白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说罢蓦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微微俯身,样子比他还暴躁:“那他梁启山的女儿要动我陈非白的女人,不放点血,就想让我这么算了?”
讲话用吼的,还一挥手砸了老爷子心爱的紫砂壶,啪嗒一声响,茶水四溅:“你告诉他,别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