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
这个词用得过度可爱。
陈非白如实说,自己刚刚在拍卖会。
“噢…”陈潇没兴趣问他今晚的战利品,只是问,“你想我没?”
陌生的环境,让她思念翻涌得厉害,需要对方先一步表达,才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的一头热。
“嗯。”陈非白说,“等你回来,有礼物。”
“什么啊?”
陈非白做不来搞惊喜那一套,拍了照片发过去,蓝钻在暗色调的环境中,璀璨夺目。
陈潇盯着那枚戒指,久久不能回神。
顿了顿才问:“给我的?”
“嗯。”陈非白学会了有问必答,不再是从前那样反问,不认真的语气。
眼眶热热的,虽然戒指很漂亮,但更多的是感动。
因为,对方真的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说结婚要有戒指,于是对方拍下天价蓝钻。
“陈非白…”
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念他的名字,声音又轻又柔,好像呼吸都会顺着网线,攀附在耳廓。
陈潇笃定地说:“我觉得,你有一点爱我。”
“是吗?”不确信,也不争辩。
“嗯。”陈潇很大方地讲,“但我允许你继续否认。”
雨势更大,来电终止语音通话。
陈非白隐匿在黑暗中的半张脸,温情瞬间退去。
接通后,林臣在那头焦急地说:“环北路发生车祸,夫人不知所踪。”
“谁做的?”陈非白声音还算冷静,但放在膝盖的手,收拢成拳,骨节突出。
林臣:“应该和老爷子无关,薄总的人办事严谨,目前替身还在病房里,应该没有被发现。”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但交接后,他们的人在环北路下山的那个转弯处,被疾驰的面包车迎面撞上。
双方车辆皆滚下山,对方司机当场死亡。
山下是礁石海浪,他们的人唯一活口昏迷不醒,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一带也没有监控,查无可查。
“收手。”陈非白冷声下命令,“全部撤回,别再调查。”
“可是…”林臣心有不甘。
但陈非白明显更理性:“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对方如果有所图,必然会主动找过来,不必着急。”
原本,如果不是因为老爷子逼太紧,陈非白是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救人的。
梁家不是普通家族,即便捏着对方把柄,也没有真想与之正面硬碰硬。
烂船还有三斤钉,梁启山不是良善之辈,逼急了跳墙,对陈非白来说,只会后患无穷。
毕竟想要灭掉对方有千百种方式,慢慢筹谋,不急一时。
但那个女人一天在老爷子手里,自己就多一分被动。
这才铤而走险,找薄谨墨合作。
行动很谨慎,知道的人也极少数。
而且老爷子藏人的地点非常隐蔽,连自己都是最近才查到。
对方究竟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计划,又能精准截胡的呢?
薄瑾墨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显然,他也非常气急败坏。
第一次合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对方有没有怀疑自己,都必须要出来解释。
“我知道,与你无关。”陈非白头疼地掐了掐眉心,“只要不是梁家,其他的都好说。”
薄瑾墨不太乐观地说:“如果是呢?”
“若真如此…”陈非白睁开眼睛,眼神阴鸷如鬼魅:“我让他梁家寸草不生!”
…
出门这么久,陈潇除了收到那枚戒指的图片之外,其余的,跟陈非白之间宛如断联的状态。
两个城市相距超过一千公里,这样遥远,让刚刚碰在一起的心,瞬间分离。
三天后就是陈争订婚宴,陈潇打算提前一天回去,机票已经订好了。
于是,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的倒计时。
江景房,不同于大海的辽阔,但烟火气更浓,江面上的船只飘飘荡荡,偶尔传来货轮的声音,别有一番景象。
“何肆,你说实话,我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阴天无雨,陈潇坐在阳台,看向远处朦胧的江面,询问身后刚刚买早餐回来的男人。
“夫人生病了,最近,老板都在忙这件事。”何肆走过来,递上一个热乎乎的三明治,半真半假地回答。
陈潇接过的手顿住悬空,有点诧异地问:“严重吗?”
“要手术。”
何肆把豆浆插上吸管放在一旁的茶几,又回屋拿了一件外套过来,披在她肩头:“潇小姐,外面凉,要不然还是进屋吃吧。”
陈潇摇摇头,啃了一口三明治,喃喃道:“他都没有跟我讲。”
“是怕您担心。”何肆帮老板解释了一句。
陈潇没有反驳,但那颗心总是七上八下,不是很舒服。
当天晚上,要去山里拍夜戏。
那个地方,跟梁家的度假村交界,分界线是一个石碑。
之前本来没有打算过去,是一个当地人说那边有个寨子,好多影视剧取过景。
导演搜了一下,还真是。
听说住在里面的人是一个少数民族,因为拍摄的内容涉及到蛊毒,所以这个寨子非常合适。
而且里面的人合作过别的剧组,能找到非常合适的群演。
找人去沟通谈好价格后,傍晚收工就立刻出发过去。
导演要争取在陈潇走之前,把她的戏份拍完。
车程不远,半小时左右。
穿过一片丛林后下坡,就能看见村落已经亮起灯火。
村长夫人收拾了几个房间作为休息室,还准备了晚饭。
车子停在院落外面,露天的长桌可以容纳很多人,菜肴已经上桌。
但进去后,刚坐下,门外再次出现汽车的声音。
这边鲜少来车,尤其是这个时间。
不速之客迈进门槛,就收到了集体的目光注视。
“梁总?”段宁看见梁述,惊讶地张了张嘴。
梁述微微颔首,眼神却看着陈潇:“好巧啊,陈小姐。”
巧?
这种鬼地方偶遇的几率等于零,谁跟他好巧?
听着都很假。
陈潇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但梁述也不在意。
“梁先生!”
这时,村长夫人在厨房里听见声音,从窗口探出头来,惊喜地喊了一声。
梁述转头,笑容熟稔地说:“又来叨扰了,白姨。”
村长夫人端着一盘菜从外面的独立厨房走出来,笑容满面地说:“我就知道这几天你要来,那个野菜天天都有准备。”
梁述:“谢谢。”
“快坐啊。”白姨放下盘子,手心朝下虚压了两下。
梁述坐下后,再次朝陈潇看过来。
那眼神好像在说:冤枉人了吧?
其实看互动就能明白,他不是第一次来。
不过陈潇没多少抱歉,毕竟这人就算不是故意,也不能代表他没有歪心思。
阿萝看向何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表情都变得非常警惕。
梁述孤身一人,没有带任何下属,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吃饭的过程中,因为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陈潇没了胃口。
“姑娘,”想先离席,却被白夫人叫住,女人面带笑容,和善慈爱,“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的。”陈潇连忙摇头,她对这种温和朴实的人,没什么抵抗力。
白夫人指着一盘菜笑着安利:“这是我们这边的特色菜,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陈潇看了一眼那盘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盛情难却,纠结了两秒后,还是伸了筷子。
卖相不怎么样,不过闻着挺香。
送进嘴里嚼了嚼,辣椒酱凉拌的野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脆嫩爽口,野植物的清新香气微苦,却会回甘,很惊艳。
“很好吃。”陈潇看着白夫人,眼睛都亮了。
白夫人很开心地说:“好吃你多吃点。”
“嗯。”
之后看在美食的份上,陈潇不计较桌上有个讨厌的人,把剩下的半碗饭吃完了。
段宁以为真是美食,也兴致勃勃地试了一下。
谁知刚送进嘴里,就偏头吐了出来。
“我去!”段少爷皱着脸,问陈潇,“不是,你确定这玩意儿好吃?”
又苦又涩,还有种奇怪的味道。
地方特产这东西,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惯的。
“不好吃吗?”陈潇又夹了一筷子送嘴里,“我真觉得美味。”
说完还问许哲,对方也是摆摆手,表示接受不来。
其他工作人员有人吃得惯,但大多数都不喜欢。
梁述看着她的眼神很飘忽,那种感觉像是在透过陈潇,看另一个人。
八成又是想着那个死去的心上人。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陈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花花公子,装什么情深?
在她心里,身心是不能分开的。
对于那种夜里随便约,然后说什么心很干净,只有一人的说法,她不能苟同。
剧组工作人员很敬业,吃了饭就去布置场地。
架好摄像机,灯光照射下,林间宛如白昼。
阿萝和何肆始终跟在陈潇身侧,陈非白交代了,让他俩寸步不离,一定要保证安全。
上次的事情若是再发生一次,就不必活着回来。
晚上的拍摄很顺利,梁述吃了饭后,也并没有跟过来,看起来一切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场戏要吊威亚,导演正在寻角度,为等下的拍摄寻一个最佳角度。
其余的工作人员,有的在检查设备,有的在调整灯光,还有补妆的等在一侧…
大家各司其职,现场人多也热闹。
只是谁都没想到,意外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陈潇腰上的锁扣未完全闭合,降落时,身体前倾,导致绳索脱落,“啊——!”
“小心!”
“陈潇!”
“潇小姐!”
喊叫声来不及救援,红衣跌落黑暗,转眼滚下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