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巴黎像被谁掐住脖子,霓虹亮得发紫,却照不出温度。微光拖着箱子钻进商务车,箱角磕在门框,“咣”一声,像提前敲响的丧钟。车里没人说话,保镖阿戴嚼口香糖的声音“吧唧吧唧”,响得刺耳——都清楚,这不是去机场,是去逃命。
戴高乐机场依旧灯火通明,人流稠得像化开的芝士。微光站在接机口,脖子伸得老长,手里攥着护照,硬壳边角硌进掌心,疼,但比心慌好受。身边俩保镖,一个眯眼扫四周,一个把手插在外套里,枪柄露出半截,金属冷光闪得人心惊。
屏幕滚动,航班落地。人群涌出,陆辰逸推着行李车,胡子拉碴,t恤皱成抹布,可微光一眼就看见——自家的人,再狼狈也发光。嘴角刚翘,脚跟还没离地,异变来了。
三个男人,分散在人流里,普通得掉渣:牛仔裤、连帽衫、旅行背包,像刚考完试的大学生。可下一秒,同时掀了外套,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百遍——亮刀、突进、包抄,目标直指微光。刀光一闪,旁边小姑娘的尖叫还没出口,就被保镖阿戴一把按倒。
“退后!”阿戴吼得嗓子劈叉,掏枪,上膛,动作一气呵成。可对方更快,两人缠住保镖,第三人泥鳅似的滑过防线,匕首反握,刀尖直奔微光胸口。寒光映在瞳孔里,像高速镜头,一帧一帧放大——躲不开,也喊不出。
“微微——!”陆辰逸的嗓子破了音,行李车撞翻,箱子滚出老远。他扑过来,像橄榄球后卫最后一击,用后背生生截住刀锋。“噗嗤”——闷响,刀刺破布料、划开皮肉,血腥味瞬间炸开,温热的液体溅到微光手背,黏得发腻。
世界静音。微光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那血是陆辰逸的。他整个人靠过来,重量压到肩上,呼吸烫得吓人,却带着颤抖:“别怕……在呢。”
Airport特警终于冲进来,枪栓拉得“咔啦”响。袭击者见势不妙,吹了个口哨,三人立刻分散,混进惊叫四散的人群,几秒就没了影。地上只剩一滩猩红,和半截断掉的刀柄。
救护车鸣笛撕破夜空,陆辰逸被抬上担架,脸色白得吓人,手指却死死扣住微光手腕,像怕她跑了。护士掰不开,只能让微光跟着跳上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眼皮耷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哭……丑。”
手术室红灯亮起,像烧红的铁棍,一下一下杵在心上。走廊冷得渗骨,微光靠墙滑坐,手上血迹半干,黏得发硬。想洗手,却抬不起胳膊,整个人像被抽了骨。
手机震了一下,未知号码,只有三行——
“这只是利息。
离开他,或者,下次收本金。
——Z.R”
赵芮。
微光盯着屏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屏幕光映在脸上,泪痕干透,绷得皮肤发疼。可眼里的火,却一点点烧起来,越烧越旺,连血腥味都盖不住。
走廊尽头,清洁工推着水桶经过,轮子“吱呀”作响,像给这场夜戏配的背景音乐。远处电梯“叮”一声,医生冲出来,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疲惫眼:“刀口深,离肺只差两厘米,万幸没伤到大血管。血止住了,人还没醒,得观察。”
一句话,吊在嗓子眼的心脏落回胸腔,砸得生疼。微光点头,嗓子干得冒烟,却发不出声。医生走后,走廊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手术室门偶尔开合,泄出一点消毒水味。
时间被拉长,像嚼不烂的口香糖。墙上时钟滴答,秒针每走一步,都在耳膜上刮一刀。微光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强迫自己数呼吸——一、二、三……数到一百,再重新来。不知数到第几个轮回,手机又震,这次是陆辰逸的助理——
“陆总账户被黑客攻击,大额资金转向不明户头,公司股价跳水。”
“别墅安保系统深夜失灵,疑似有人潜入。”
“赵芮在巴黎近郊订了私人飞机,起飞时间未知。”
一条条,像连环雷,炸得脑袋嗡嗡。微光抹了把脸,满手冷汗混着干涸的血迹,斑驳得吓人。她站起身,腿麻得针扎一样,却咬牙挺直脊背——哭够了,轮到反击。
走廊窗外,天色由墨黑转灰青,黎明最冷的时候。手术灯终于熄灭,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欣慰的笑:“醒了,命大。”
病床推出来,陆辰逸脸色苍白,唇色近乎透明,手指却微微动了动,准确无误地抓住微光的手腕,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别怕……还没死。”
眼泪瞬间决堤,微光却笑出声,笑得比哭还难看:“闭嘴,省点力气。”
手机再次亮起,仍是那个未知号码,这次只有一张照片——国内父母的小区门口,一辆无牌商务车缓缓停靠。像素模糊,意图清晰得刺眼。
微光深吸一口气,低头在陆辰逸耳边低语:“安心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她起身,拨通另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吓人:“清道夫?全面开工,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父母,顺便——盯死赵芮。”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血染的地板上,像给这场黑夜画上句点,也像给即将到来的风暴,亮起开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