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电事件过后,林微光的状态像中了一种名为“陆辰逸”的病毒——画画走神,吃饭走神,连洗脸都能对着泡沫发呆。再这么下去,别说交作业,出门先撞电线杆。于是干脆把自己扔进画室,准备参加全国青年美展的新画,主题叫“光与影的对话”,其实就是跟自己较劲:非要把那团乱麻情绪熬成颜料,看谁先投降。
这天下午,画布上还是一片乌漆嘛黑,她拎着笔在原地转圈,嘴里念念叨叨:“光呢?光在哪?”门被推开,一个温温的嗓音飘进来:“微光,还没下班?”
回头一看,顾言之倚在门框,手里晃着两杯咖啡,笑得像春风吹进门,“路过,想起你在这,三分糖拿铁,没记错吧?”
糖分和香气一起飘过来,林微光不好拒绝,接过咖啡,心里嘀咕:这位学长简直自带暖男buff,连糖度都记得清清楚楚。两人凑到画架前,顾言之盯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暗色,随口一句:“等一束决定性的光?”
一句话正中靶心。林微光眼睛瞬间亮了,把纠结已久的几种设想哗啦全倒出来:想用斜射的金色破开黑暗,又怕太刻意;想留白当光,又怕太抽象。顾言之边听边点头,偶尔插一句,引用几句艺术史,角度刁钻却句句在点子上。一来一往,灵感像爆米花噼里啪啦往外蹦,林微光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几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连咖啡渍蹭到脸上都没发现。
画室窗外,夕阳正好,余晖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一个手舞足蹈,一个微微俯身,气氛和谐得像一幅温情油画——如果忽略门口那道突然僵住的身影。
陆辰逸是被周明宇踹来“破冰”的。理由简单粗暴:“都啥时候了还装淡定?直接杀去画室,约顿饭,能掉块肉?”他一路腹稿打得好好的:先道歉,再解释,实在不行就厚脸皮求和。可手刚搭上门把,透过缝隙看到的画面让他瞬间宕机——
林微光举着咖啡,嘴角翘得比阳光还暖,眼睛亮晶晶望着身旁的男人;顾言之微微低头,目光温柔专注,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呼吸。这一幕像高清照片,定格在视网膜上,色彩鲜艳得刺眼。
一股滚烫的酸意“嗤”地窜上胸口,不是普通的生气,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带着铁锈味的——嫉妒。手还握在门把上,骨节因用力泛白,指背青筋一跳一跳。所有准备好的台词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撕得粉碎,连呼吸都带着砂纸摩擦的疼。
画室里,讨论刚好结束。林微光把咖啡杯往旁边一放,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天真是救命了!下次再请教学长。”顾言之温声答应,转身往外走,门口与陆辰逸擦肩而过时,微微颔首,嘴角那抹笑怎么看都像带了点……挑衅?
门被带上,画室瞬间安静。林微光伸个懒腰,心情刚放松,一回身,整个人僵在原地——门口站着那位本该“远在天边”的人,脸色黑得像墨汁,眼神深得吓人,周身气压低得能结冰。
“你……什么时候来的?”声音卡在喉咙,笑还僵在脸上,心脏却开始疯狂打鼓。陆辰逸没回答,只是沉沉看着她,眸色暗得能滴出墨,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看不懂,却本能让人心慌——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得吓人,却随时能掀翻天。
两人隔着大半个画室对峙,空气里火药味噼啪作响,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间屋子的氧气。夕阳最后一抹光也悄悄溜走,墙角堆放的画布成了唯一背景,沉默在扩散,酸涩在发酵——
一场无声的爆炸,倒计时已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