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尘埃缓缓落定,那金铁交鸣的余音似乎仍在空气中震颤。
张飞拄着那杆特制的黑矛,微微喘息着,虎口处的血迹已然凝结。他望着对面持戟而立、气息悠长仿佛刚才只是热身的张珩,黑脸上神色复杂变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彻底服气的叹息。他张飞生平桀骜,罕有服人,但今日,无论是拳脚的精妙,还是兵刃上那霸道绝伦、一力降十会的绝对压制,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再无半点怨言。
“张兄……不,兄长!” 张飞猛地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敬重,“俺老张这辈子没真正服过谁,今天算是彻底服了你了!以后你就是俺兄长!” 他这人性情直率,一旦认准,便毫不扭捏,直接以“兄长”相称,虽略显突兀,却正合其赤子之心。
刘备见状,脸上露出由衷的欣慰笑容。他能感受到,张飞这句“兄长”是发自肺腑,这意味着三位兄弟(在他心中已隐隐将张珩、关羽视作兄弟)之间的关系,经过这番较量,非但没有产生嫌隙,反而更加牢固,且明确了以武为尊的初步次序。他上前几步,正要说话,缓和气氛,增进情谊。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沉稳如山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承霸贤弟,好武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静立观战的关羽,终于缓缓开口。他那一双平日里半开半阖的丹凤眼,此刻已完全睁开,眸中精光湛然,如同寒潭映月,又似利刃出鞘,紧紧锁定在张珩身上。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之前的欣赏与凝重,更添了几分灼热的战意,仿佛沉睡的苍龙被惊扰,昂首露出了峥嵘。
他抚髯的手早已放下,自然垂于身侧,指节却微微绷紧。方才张珩与张飞的两场比试,尤其是兵刃之战,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仔细,都要心惊。
张飞的勇力,他已有估量,确是一员难得的猛将。但张珩所展现出的,却不仅仅是力量。那套古朴凌厉、蕴含沙场杀伐之气的戟法,那种对力量妙到毫巅的掌控,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战斗意志……都深深震撼了他。关羽自负武艺超群,眼高于顶,寻常所谓“高手”根本入不得他眼。可眼前这位年轻的张承霸,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一丝隐隐的威胁感。
那是一种遇到真正对手时,才会产生的、源自武者本能的血脉贲张!
“云长兄过奖了。” 张珩转身面向关羽,拱手还礼。他感受到了关羽身上那股骤然升腾、毫不掩饰的战意,心中明了,该来的终究会来。这位未来的武圣,要亲自下场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关羽微微颔算作回礼,目光依旧锐利,沉声道:“非是过奖。贤弟戟法精妙,力道雄浑,更难得是其中蕴含的那股‘势’,关某行走江湖多年,亦是罕见。”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观贤弟武艺,关某见猎心喜,不胜向往。不知贤弟,可愿赐教几合?”
此言一出,校场上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张飞瞪大了环眼,看看关羽,又看看张珩,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他刚被张珩折服,正愁没人能试试这位新认“兄长”的深浅到底在哪里,没想到看起来沉稳寡言的关羽竟主动邀战!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刘备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经过一番交谈他深知关羽心高气傲,能让他主动开口邀战,足见张珩的武艺已真正打动了他。
当下,刘备便笑着上前,温言道:“云长亦有意与承霸切磋?此乃美事!二位兄弟皆是当世虎将,武艺超群,若能相互印证,必能共同精进。只是,需如方才与翼德般,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他这话,既是同意,也是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注定更加激烈的比试定下调子。
张珩看着目光灼灼、战意盎然的关羽,心中那股属于霸王的骄傲意志也被彻底激发。能与青年时期的关羽交手,检验自身所得,亦是快事!
他朗声一笑,将手中那杆普通大戟再次握紧,豪气道:“云长兄有命,敢不遵从?正要向云长兄请教高明!”
“好!” 关羽丹凤眼中精光爆射,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向兵器架。那里,有一柄厚重的长柄环首刀,虽非日后的青龙偃月刀,但刀身宽阔,刃口寒光流转,一看便知是千锤百炼的利器,正合他此时使用。
校场之上,刚刚平息的战火,即将以更猛烈的态势,再度燃起。而这一次的交锋,将是真正的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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