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角落的懒人沙发深陷成两个小窝,路明非整个人像融化的芝士瘫在靠垫堆里,手指把Switch按键按得噼啪响。司小南抱着膝盖坐在另一头,粉色猫耳耳机随意挂在脖子上,屏幕蓝光映得她鼻尖发亮。
司大夫你开挂了吧?路明非猛地直起腰,这都第23局了!
屏幕里他的林克正被塞尔达公主按在岩浆里暴揍,司小南的拇指在摇杆上轻巧滑动:是你太菜了,你刚才用盾反的时机早了点。
路明非手一抖,角色又掉进岩浆:我这是让着新同事!
司小南没搭话,她放下Switch,眼神在灯光下晦暗不明。
路明非你...她低头捧着咖啡瓷杯,声音混在Switch的背景音乐里,是不是从星星的缝隙里掉出来的?
路明非伸懒腰的动作僵了半秒:我又不是什么外星人,顶多算个游戏宅。
司小南的指尖在Switch触摸屏上画圈:但你的能力不在任何禁墟档案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吧?
路明非停顿几秒,随后猛的从沙发上蹦起,连连摆头解释。
“司大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
而且你身上有股味道…司小南突然凑近嗅了嗅打断了路明非,像是…暴雨后的地铁站,带着铁锈味的…孤独。
Switch屏幕暗下去,路明非的倒影在黑屏上模糊不清:你们守夜人还教闻‘香’识人?
是直觉。她掏出酒精棉擦拭听诊器,就像我知道你打游戏眼神总瞥向冰柜第三格——那里冻着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司大夫,你打游戏三心二意还赢了我23把?”路明非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小南,他试图用蹩脚的话术转移话题。
而且你给每个Npc都取了名字。她自顾自说着,指着他标注的卖花老太-张婶烤冷面欠我五块的备注,只有孤独的人才会记住所有过客。
无法转移话题,路明非只好瘫回沙发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司大夫,有没有人嫌你太聪明?
陈队说我该去负责情报分析。她突然认真起来,但我的禁墟更适合医疗。
司大夫。路明非声音轻得像东京塔顶飘落的雪,你们守夜人还收留迷路的...乌鸦吗?
便利店顶灯突然调成暖黄色,司小南的发梢镀着毛茸茸的金边:既然你愿意加入守夜人...她指了指远处正在谈判的路鸣泽和陈牧野,我们就是家人了。
“家人……”
路明非正在掏打火机的手突然顿住,金属外壳映出他抽搐的嘴角。
家人会互相照顾。司小南把《动物森友会》卡带塞进他手心,所以你不用总是一个人盯着冰柜发呆。
游戏机突然震动,他岛上的小动物正在放烟花。路明非盯着屏幕上欢迎新邻居的提示,喉咙像塞了沾水的棉花。远处路鸣泽打了个响指,货架上所有泡面突然变成《龙族》小说全集。
路明非捏着《动物森友会》卡带的指尖突然发颤。岛民们放烟花的音效从Switch里传来,电子合成的欢呼声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家人会互相照顾的。
这句话让他的视网膜突然闪过卡塞尔学院宿舍的吊灯。楚子航擦拭村雨时刀身映出的暖光,芬格尔泡面桶里蒸腾的热气,那些在深夜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此刻突然变得比冰柜里的照片还要清晰。
喂衰仔师弟,这次论文我帮你黑进诺玛系统了!记忆里芬格尔油乎乎的爪子拍在肩上,代价是宵夜加鸡腿!
明非,刀柄要握紧三指。楚子航擦拭眼镜时永远侧着身子,给他留出半张椅子的位置。
司小南的红斗篷飘来消毒水的气味,却莫名与记忆中的泡面味重叠。路明非感觉喉咙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堵住。
路明非?司小南用听诊器轻敲卡带盒,要联机去我岛上钓鱼吗?上周刚建好水族馆。
便利店冷藏柜突然发出嗡鸣,路明非的余光瞥见冰柜玻璃上的倒影——那里本该映出他扭曲的笑脸,此刻却闪过楚子航暴雨中挥刀的背影。他猛地攥紧卡带,塑料边缘刺得掌心生疼。
司大夫的岛上有鲨鱼吗?他扯出惯用的烂话,我上次钓到条翻车鱼,长得特别像赵空城。
司小南正要回答,货架深处突然传来路鸣泽的大笑。这笑声与记忆里芬格尔在网吧赢钱时的狂笑诡异地重合,路明非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沙漠之鹰,现在却别着便利店门禁卡。
路明非?司小南突然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你体温升高了。
他触电般缩回手,厚底板鞋碾碎了不知何时掉落的糖纸:你们医疗组还带实时监测?
这可是家人该有的关心。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守夜人徽章,银质徽章在灯光下流转着与卡塞尔校徽相似的光晕。
路明非突然站起来,装着《龙族》小说的泡面箱哗啦作响。他假装整理货架,手指拂过书脊时却在微微发抖。当看到《龙族3》封面上飞舞的樱花时,鼻腔突然泛起铁锈味——那是东京塔倒塌时灌进肺里的血腥气。
其实我岛上有棵樱花树。司小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来看看吗?
Switch屏幕亮起的瞬间,路明非看见自己岛上的宏伟建筑。那是他花三十个小时复刻的卡塞尔学院,此刻宿舍门前邮箱正飘着楚子航同款的蓝色气球。他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芬格尔把醉酒的他拖回寝室时,雨滴打在窗台上的声音和现在便利店空调滴水声一模一样。
挺...挺好看的。路明非坐回沙发,他的拇指在摇杆上打滑,操纵的角色一头撞在樱花树上。
司小南的鞋跟轻轻碰了碰:陈队说新成员可以选宿舍楼层,你要不要挑个带游戏室的?
“还是算了吧。”路明非突然笑起来,笑声干涩得像生锈的门轴。
当他抬头时,便利店玻璃正映出自己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像条被抽掉脊梁的狗,某个红发女孩也曾这样倒映在东京的雨幕里。
便利店顶灯忽然暗了一瞬,路明非手中的Switch发出电量不足的警报。司小南摘下眼镜擦拭时,他看见她鼻梁上有道浅浅的压痕——和楚子航常年戴护目镜留下的痕迹很像。
叫我小南姐吧。她突然说,指尖在《动物森友会》的岛屿地图上画圈,新人都这么叫。
路明非拿着游戏机的手一抖。记忆像被按了快进键——芬格尔搂着他脖子喊,楚子航递来豆浆时永远简洁的路明非,还有那个永远停在小怪兽的Id...
小南姐?他故意拖长尾音,你这斗篷下该不会经常藏着注射器吧?
司小南听诊器轻轻敲在他手背: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罢了,上周我给老赵扎针时,他哭得比我们基地里的灾厄乌鸦还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