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建木在三十三重天投下斑驳光影,树冠间流转的道纹如同呼吸般明灭。天赐立于将军府庭院,指尖轻触身旁的建木主干,感受着树身内部奔涌的灵脉——那是三界生灵的喜怒哀乐,是星辰生灭的轨迹,是超越仙凡的磅礴生机。
九公主端着茶盏走近,发间新生的建木花枝与白发相映成趣:“各仙府递来的拜帖堆满偏厅了。”她将茶盏放在石桌上,目光扫过儿子眉间已成道痕的火焰纹,“都在打听‘建木之主’何时开坛讲法。”
天赐接过茶盏,澄澈的茶汤倒映出他左眼心灯的温润,右眼冥海的深邃:“娘,我不是建木之主。”指尖轻点茶汤,涟漪荡开时显现出建木各处的景象——昆仑剑修在枝干上悟道,冥海魂灵在根系旁往生,连瑶池仙女都偷偷折取花枝炼制新法宝。
“我只是桥梁。”他抬眼望向最高处的枝桠,那里正有初开灵智的精灵尝试连接不同界域。
苏云裳抱着剑谱匆匆走过回廊,发梢还沾着通天藤的晨露。自建木重生,剑阁弟子便常驻在此研习建木道痕,她腰间玉佩与建木的共鸣日益强烈。经过庭院时,她下意识摸了摸剑柄上缠绕的建木新枝——那日老剑圣的调侃言犹在耳。
“苏姑娘。”天赐突然唤住她,“西南枝有异动。”
苏云裳凝神感应,佩剑自动出鞘三寸:“是巫族在尝试嫁接蛊术?”
“无妨。”天赐拂袖展开水镜,镜中显现出南疆巫祭正在某条枝干上刻画符文。当蛊术触及建木本源的刹那,所有符文都被道痕转化为滋养树身的灵气。“建木会自行平衡万法。”
话音未落,东北方突然传来剧烈震荡!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某条通往魔渊的枝干正被漆黑雾气侵蚀——竟是当年魔神溃散时残留的魔念在反扑!
天赐正要出手,建木主干突然迸发清辉。那些被污染的枝干自动脱落,在坠落过程中被道痕净化成滋养三界的灵气。更奇妙的是,魔气最浓处竟开出洁白的花朵,花蕊中孕育着纯净的魔灵新生儿。
“枯荣自成,原来是这个意思...”九公主若有所悟。她腕间瑶池仙绫无风自动,与建木花枝交织成新的脉络。
老剑圣拎着酒壶从虚空踏出,醉眼瞥向最高处的枝桠:“小子,注意到没有?建木在长出新品种。”
顺着他所指,众人看见树梢处凝结出许多晶莹的果实。有些果实表面浮动着星图,有些内部回荡着道音,最特别的几颗甚至隐约显现出不同界域的缩影。
“道果。”天赐轻触最近的一颗,果实中立刻流淌出完整的冥海往生法则,“当某个法则被万灵领悟透彻,就会在建木上结出道果。”
正说着,那颗冥海道果突然脱落,精准落入某个正在根系旁超度亡魂的和尚怀中。和尚怔愣片刻,周身佛光竟与冥海死寂完美融合,脚下绽开朵朵往生金莲。
如此神迹每日都在建木各处上演。然而三日后,当第一颗蕴含时空法则的道果成熟时,危机悄然而至。
那是个晨光熹微的清晨,道果成熟的异香弥漫三界。天赐正在指点几个眉生金纹的孩童感应建木灵脉,突然察觉有道果所在的枝干传来被割裂的痛楚!
“有人强摘道果!”
众人赶到时,只见十余个披着星纹斗篷的身影正在围攻守护道果的建木精灵。他们手中法器散发着与当前纪元格格不入的古朴气息,每次攻击都让枝干上的道痕黯淡几分。
“上古星官...”九公主认出来者身份,“他们沉睡在时光缝隙,竟被道果气息惊醒了。”
为首星官摘下面具,露出布满星斑的面容:“建木重生乃祸非福!上古记载,建木道果会吸干纪元本源!”
天赐挡在颤抖的建木精灵前,心灯火芒照亮星官们扭曲的面容:“建木不与万物争抢,只做能量转换的桥梁。”
“谎言!”星官挥动星杖,引动周天星力镇压而下,“当年建木就是因贪婪汲取各界本源才被斩断!”
狂暴星力与建木道痕碰撞的刹那,意外发生了。那颗被争夺的时空道果突然爆开,流淌出的并非毁灭性能量,而是某个被遗忘的历史片段——
上古时期,初代建木“启”正将自身分解成灵脉,把汲取的各界能量加倍返还。而挥舞星杖斩断建木的,正是这些星官的祖先!
“原来...我们才是罪人...”星官踉跄后退,手中星杖寸寸断裂。
天赐伸手接住飘落的道果碎片,轻声道:“建木从不是掠夺者,它只是帮能量找到更适合的形态。”
他将碎片撒向建木各处。碎片落处,枯萎的灵脉重新焕发生机,连星官们苍老的容颜都恢复年轻。那颗爆裂的时空道果更是在枝头重新凝结,这次结出的竟是星官们失传已久的本命星辰!
老剑圣突然醉醺醺地指向树根处:“看来不止星官被惊动了。”
只见建木根系缠绕的冥海最深处,某种比魔神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它每一次呼吸都让三界法则震颤,建木道痕在它周围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天赐抚过眉间道痕,感受到建木传来的警惕与...期待?
“该去见见老朋友了。”他踏着新生的枝干走向地底,身后是万千生灵仰望的目光。
而在树梢最高处,某颗刚刚成型的道果内部,正倒映出鬼帝消散前最后的画面——他染血的手指,指向的竟是建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