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亮片马甲上又添了新花样——这次沾着的不是奶茶渍，是用黄金液写的财源广进四个字。他正抱着个紫金葫芦往里面倒娱乐币，哗啦啦的声响引得路过的仙娥们纷纷回头。见我进来，他突然把葫芦往桌上一墩，亮片随着动作簌簌往下掉：杨总管来得正好！你看这月利钱，比王母娘娘的蟠桃宴收成都好！
葫芦口冒着金光，隐约能看见里面堆满了星辰碎片、法宝残片，甚至还有半截哪吒的混天绫——上次东海龙王用这个抵了三坛仙酒。我刚要说话，玉帝突然拽着我的袖子往账房跑，算盘上的算珠都换成了鸽蛋大的珍珠，每拨一下就叮当作响：但光靠神仙借贷不够过瘾！你在凡间见多识广，有没有法子把这生意做得比南天门还大？
我摸着下巴琢磨片刻，突然一拍大腿：玉帝还记得上次我画的天庭贷草纸不？凡间有种更厉害的，叫！不用见面，对着云镜扫个二维码就能借，利息按天算，还能循环借贷——今天借的没还，明天还能再借！说着从袖里掏出个云镜，镜面里映着凡间网贷App的界面，花花绿绿的弹窗写着秒到账无抵押，看得玉帝眼睛发直。
无抵押？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借？玉帝突然揪住自己的亮片马甲，兴奋得原地转圈，天兵天将每月就那点俸禄，肯定有手头紧的时候！巡逻的想换把新刀，做饭的想添口好锅，这不都是生意？王母娘娘恰好端着奶茶路过，闻言把吸管往嘴里一戳：我看行！上次御膳房的张厨子哭着求我借钱买香料，这次让他借网贷，利息就用他烤的桂花酥抵！
说干就干。三日后，天庭网贷的云镜入口挂在了南天门的公告栏上，由哪吒负责设计的界面花哨得晃眼——只要点一下我要借钱，就会跳出只摇尾巴的哮天犬，吠三声就放款。玉帝还拍板搞了首借优惠：第一次借钱的神仙免三天利息，附赠鸿钧老祖奶茶铺的优惠券。
头七天简直像捅了钱袋子。天兵甲借了五十枚娱乐币买新铠甲，天兵乙借了一百枚给坐骑买草料，连看守蟠桃园的小仙童都借了十枚买糖葫芦。玉帝每天抱着紫金葫芦数钱，亮片马甲上的财源广进四个字越发光亮，还特意让太上老君给葫芦加了个自动生息的符咒——放进去一枚，第二天能变成两枚。
可没过多久，哮天犬就开始对着云镜狂吠了。原来第一个还款日到了，逾期名单拉出来能从凌霄宝殿排到瑶池：天兵甲说新铠甲被妖怪打坏了，没钱还；天兵乙的坐骑吃了草料拉肚子，得先治病；小仙童更绝，说糖葫芦早被他吃了，只能用桃核抵账。
玉帝捧着逾期名单脸都绿了，把名单往二郎神桌上一拍：杨戬！你这个首席催收官是吃干饭的？二郎神正给哮天犬梳毛，闻言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顿，震得屋顶掉下来三片瓦：小神这就去催！他给哮天犬戴上副写着催收专用的墨镜，又让哪吒扛着混天绫当，气势汹汹地杀向天兵营房。
第一站是天兵甲的住处。那小子正蹲在门口补铠甲，见二郎神来了，吓得手里的针线都掉了。哮天犬突然扑上去，叼住他的新铠甲就往门外拖，铠甲上的铜钉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别拖别拖！天兵甲急得直跺脚，我把我爹留给我的旧弓抵给你们还不行？哪吒突然掏出个大喇叭：逾期不还，影响征信！以后想借蟠桃都借不到！声音大得把隔壁的仙娥都吓跑了。
接着去找天兵乙。那坐骑正趴在地上哼哼，天兵乙蹲在旁边抹眼泪。二郎神刚要开口，哪吒突然甩出混天绫，地缠在马腿上：再不还钱，就把你的马卖到凡间拉磨！坐骑吓得一蹦三尺高，竟开口说话了：我吃草还钱行不行？我一天能吃三捆！结果被哮天犬追着咬了三里地，最后躲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才逃过一劫。
最热闹的是催小仙童。那孩子抱着桃树哭，说桃核还没发芽，没法抵债。二郎神让哮天犬去啃桃树，吓得小仙童赶紧爬树躲起来，结果裤子被树枝勾住，倒挂在树上晃悠。哪吒掏出手机拍视频：再不还钱就发天庭朋友圈，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欠账！小仙童哭得更凶了，桃汁混着眼泪流了一脸，活像个被踩扁的水蜜桃。
暴力催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三天就传遍天庭。天兵天将们吓得不敢出门，巡逻时都绕着二郎神走；御膳房的张厨子把自己锁在厨房里，连王母娘娘叫他做桂花酥都不敢应；最惨的是负责看守南天门的天将，听说催收队要过来，竟把自己的头盔摘下来当抵押品，挂在云镜上写着。
可逾期的越来越多。有个天兵借了钱去买酒，喝醉了把玉帝的亮片马甲当抹布擦，被发现后打了三十大板，现在还躺床上哼哼，别说还钱，连饭都得人喂；还有个负责打扫凌霄宝殿的小神，借了钱买新扫帚，结果扫台阶时把扫帚掉进了天河，现在只能用树枝扫地，哪还有钱还？
更离谱的是巨灵神。他借了三百枚娱乐币去KtV开包间，唱到兴头上把话筒吞了，现在说话都带着电流音。二郎神找上门时，他正对着镜子练声波攻击，想靠吼功震退催收队。结果哪吒直接把混天绫变成扩音器，对着他耳朵放《紧箍咒》，震得巨灵神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最后把自己珍藏的练嗓子秘方——三坛蜂蜜都交了出来。
天庭被搅得乌烟瘴气。原本仙气飘飘的云路，现在到处贴满了欠债还钱的告示；瑶池的荷花池里，漂着催收队扔的逾期名单传单；连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被征用了——哪个神仙敢赖账，就把他的法宝扔进炉里炼一炼，美其名曰评估抵押品价值。
有天我路过鸿钧老祖的奶茶铺，看见里面坐满了借网贷的神仙。天兵甲捧着杯珍珠奶茶，哭得把珍珠都喷到了桌子上：早知道利息越滚越高，我死也不借啊！现在连买箭的钱都被催收队扣了，巡逻时只能扔石头打妖怪！旁边的小仙童更可怜，手里攥着半根糖葫芦，说那是他最后一点家产，再被催债就要去凡间讨饭了。
鸿钧老祖给他们续上奶茶，叹了口气：老道早说过，利息不能太高，你们偏不听。他指着墙上的算盘，上面用奶茶写着行字：借一百，还一千，不是帮人是坑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巨响——原来是二郎神追着个欠账的神仙，把南天门的柱子撞断了一根，玉帝的亮片马甲从里面飞出来，亮片撒了一地，看着倒像串散落的铜钱。
玉帝这才慌了神。他蹲在断了的柱子旁，看着紫金葫芦里的娱乐币，突然发现这些钱都带着股焦味——原是从炼丹炉里出来的。王母娘娘跑过来，手里的奶茶都洒了：你看你办的好事！现在天兵天将都不敢巡逻了，妖怪都打到南天门外了！远处传来哪吒的喊叫声，夹杂着哮天犬的狂吠，还有某个神仙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捡起片玉帝马甲上的亮片，突然想起凡间那些被网贷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原来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这高利贷的危害都一样——开始时像块甜甜的桂花酥，吃着吃着就变成了扎嘴的鱼刺，卡得人喘不过气。玉帝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天庭，突然把紫金葫芦往地上一摔，娱乐币滚得满地都是，有的化作眼泪，有的变成叹息。
这网贷...还是停了吧。他的声音闷闷的，亮片马甲上的财源广进被奶茶渍糊成了一团，赚这种钱，还不如去给泾河龙王借雨呢，至少心里踏实。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哪吒把催收队的喇叭踩扁了，二郎神正给哮天犬摘墨镜，巨灵神抱着他的蜂蜜坛往家跑，天上的云好像都轻快了许多。
那天晚上，天庭难得安静。我站在南天门，看着月光洒在云路上，把那些欠债还钱的告示照得发白。远处的奶茶铺里，鸿钧老祖正教借网贷的神仙们算账，天兵甲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还款计划，小仙童把最后半根糖葫芦分给了他。玉帝的亮片马甲被挂在断了的柱子上，风一吹，亮片哗哗响，倒像是在说：这钱啊，还是来得干净些好。
至于那些没还的账？玉帝最后拍了板：利息全免，本金慢慢还——天兵甲可以用巡逻时打妖怪的功劳抵，小仙童能用桃树上结的果子还，巨灵神呢，就去KtV当驻唱，唱一首抵十枚娱乐币。听说他现在改唱《还钱歌》了，虽然还是跑调，却比之前的《好汉歌》听着顺耳多了。
至少天庭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仙气飘飘，偶尔有奶茶香飘过，再没了催收队的吵闹。只是从那以后，没人再提网贷这回事，玉帝的亮片马甲也换了件新的，上面绣着脚踏实地四个字，再也没沾过奶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