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神明?”
野狗激动地追问,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他使用的是大夏语,客厅内除了他、宫央,以及始终抱臂靠在门口、仿佛置身事外却又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苏宁,其余那些小头目们皆是一脸茫然,只能从两人凝重的表情中揣测这简短对话的分量。
宫未的眸子在灯光下轻轻闪烁,仿佛有幽深的漩涡在其中流转。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带着血腥与尘埃的语调,缓缓叙述:
“十八年前,一只身受重伤的禽类妖兽,被人类顶尖强者一路追杀,最终被困于大夏境内的013号山脉。在那里,它遭遇了人类强者的围攻……力竭陨落。”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野狗因专注而紧绷的脸庞:
“你知道,人类为何要不惜代价围杀它吗?”
“因为它的血脉……太过特殊,特殊到令人恐惧,也令人疯狂。”
“一鲸落,万物生。”宫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只神秘禽类妖兽陨落后,其珍贵的精血,除了大部分被大夏官方机构第一时间封锁并获取,仍有少许……被一些始终躲在阴影里的‘投机分子’,趁机窃取。”
“后来,那些沾染着罪恶与贪婪的精血,被辗转贩卖到了海外,流入了形形色色的组织手中。”
“但是……”宫未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讽,“那些人,即便穷尽手段,也根本无法解析、更无法利用其中的奥秘。”
“直到最后,大夏官方动用了举国之力,才终于从那具妖兽遗骸中,成功提取并确认了其血脉的源头——”
他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一字一顿:
“上古神兽,玄鸟。”
“玄鸟?!”
野狗失声低呼,眸子里瞬间爆发出无法遏制的、近乎实质的贪婪光芒,他死死盯住宫未手中的小瓶:
“难道……难道这瓶子里装的,就是那只玄鸟的血脉精华?!”
面对野狗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目光,宫未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笑容,轻声道:
“你猜。”
野狗再也按捺不住,一把从宫未手中夺过那只小瓶,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通往无上力量的钥匙。
“是了!一定是了!”他呼吸急促地低语,“以‘新纪元’的势力与手段,当年从那些‘投机分子’手中得到些许精血,自然不足为奇。”
他思路飞快地串联着线索:“你刚才说‘他们研究不明白’……这个‘他们’,指的就是‘新纪元’吧?”
“我记得‘新纪元’的终极追求就是‘神降’……”野狗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自己利用这精血制造一个‘神’?现成的神血就在他们手中!”
他揽住宫未的肩膀,压低声音,带着强烈的探究:“难道说……是有什么致命的限制,导致他们的人,根本无法使用这种精血?”
宫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还是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真相:
“或许是……血脉不同源。所有试图融合这精血的‘新纪元’成员,无论实力高低,无一例外……全部爆体而亡。”
野狗倒吸一口凉气。
宫未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后来,他们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再次潜回了013号山脉附近的云城,像鬣狗一样翻找着当年大战后可能遗留的任何痕迹。”
“也许,是他们脑中残存的理智短暂地占据了上风,有人提出了一个……更‘经济’的提议——”宫未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不如,在当地找个‘纯正’的大夏人,再试试?”
野狗微微点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笑意接过了话茬:
“他们找的那个用来‘试试’的大夏人……该不会就是……少爷你吧?!”
宫未的眸子里,瞬间凝结起万载不化的寒冰,他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是。”
野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真正的震惊浮现出来:“那……少爷,你怎么……怎么没有像他们一样爆体而亡呢?”
宫未抬手,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拨开了野狗揽住他肩膀的手臂。他站直身体,目光仿佛穿透了别墅的墙壁,望向了遥远东方那片古老的土地,语气变得悠远而莫名,蕴含着某种宿命般的重量: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宫未看着野狗眼中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贪婪,嘴角的讥讽愈发深刻,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寒冰摩擦:
“或许,我大夏子民的血脉深处,早在远古时代,便曾受过玄鸟的庇护与恩泽……所以我们的身体,才能勉强承受这神血之力,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稀释后的产物。”
他的指尖轻轻点向那被野狗紧攥的小瓶:
“新纪元在我身上的实验,失败了。我没能觉醒出S级异能,没能成为玄鸟的神眷者……这瓶中的液体,是我从那些年,他们不断注入我体内的实验品中,耗费心血,一点、一点重新提取、淬炼出来的……最后的精华。”
他抬起眼眸,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倒映着野狗剧烈波动的面孔,轻声反问,却字字千钧:
“现在,答案就在你手中。”
“野狗……你,要不要再试试?”
试试?
试试这能让新纪元精英爆体而亡的神血?
试试这或许能一步登天、或许能瞬间毙命的禁忌之力?
野狗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贪婪、恐惧、疯狂、野心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眼中翻滚、碰撞。
他猛地低头,看着掌心那小瓶中流转的黑金色光泽,那光芒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对他低语,承诺着无上的力量。
理智的弦,在绝对的力量诱惑面前,崩断了。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笑,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犹豫已被彻底的、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他没有去碰那瓶盖,而是将小瓶死死握紧,另一只手猛地扬起,对着客厅内那些尚且茫然、不知死亡将至的小头目们,发出了如同地狱传来的咆哮:
“关门!”
砰!!!
几乎在指令发出的瞬间,一直如同雕塑般靠在门边的苏宁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厚重的别墅大门被他用巨力猛然合拢、反锁!巨大的声响如同丧钟,敲在所有小头目的心头!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野狗那饱含杀意与灵宫境威压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整个客厅:
“一个不留——!!!”
杀戮,瞬间开启!
野狗本人如同鬼魅般率先扑向离他最近的班加罗尔!那毒枭脸上的茫然还未褪去,一只覆盖着狂暴灵力的手爪已如同撕裂棉布般,轻易地穿透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为什……” 班加罗尔只来得及吐出半截疑问,眼中的光彩便瞬间黯淡。
“野狗你疯了!!”
“跟他拼了!”
其他小头目这才如梦初醒,惊恐与绝望激发了凶性,纷纷怒吼着激发异能,或是掏出随身武器试图反抗。
一时间,客厅内灵光爆闪,火球、冰锥、风刃胡乱飞射,枪声、怒吼声、惨叫声、家具碎裂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苏宁没有参与混战,他如同最冷静的死神,背靠着大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精准而高效地点射着任何试图冲向窗户或后门逃跑的人。每一发子弹射出,都必然伴随着一具倒下的尸体。
宫未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周围的血腥杀戮与他无关。他甚至缓缓坐回了沙发,将那银白色的箱子重新盖好,放在膝上。宫央脸色苍白,但还是坚定地挪动脚步,挡在了宫未的身前,尽管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野狗则彻底化身修罗,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力量狂暴无匹,这些最多不过启灵境、炼气境的小头目,在他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没有预谋的清洗。
为了独占“神明之血”的秘密,所有知情的外人,都必须被彻底抹去。
鲜血染红了名贵的地毯,浸透了墙壁,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当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客厅内还能站着的,只剩下野狗、苏宁,以及被宫央护在身后的宫未。
满地狼藉,尸横遍野。
野狗站在血泊中央,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他缓缓抬起手,看着那瓶在杀戮中依旧纤尘不染、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小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疯狂与满足的狰狞笑容。
秘密,守住了。
现在,该考虑如何享用这“神明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