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腰去捡那颗滚到墙角的珠子,手指刚碰到它表面,眼角就瞥见一道人影扑了过来。
是那个叛徒。
他左手张开,右手插在怀里,动作快得不像伤者。我不等他靠近,直接拧身横移半步,脚掌蹬地发力,剑胚瞬间出鞘三寸,寒光直指他咽喉。
他刹住脚步,脖子贴上剑尖,冷得一哆嗦。
“你配吗?”我开口,声音不大,但他耳朵抖了一下。
他眼神乱转,嘴却硬得很:“没有我割血开门,你们根本进不来!这玉简……本就是血刀门的东西,凭什么全归你?”
话没说完,雷猛从侧边冲出来,拳头带着风砸在他背上。“咔”一声,像是骨头裂了。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再废话一句,老子把你骨头敲碎。”雷猛站他身后,双手握拳,满脸怒气。
我没收剑,盯着他眼睛看。这家伙脸白得像纸,手还在抖,但眼底有种疯劲儿,不是单纯怕死,是想搏一把大的。
这时候洛璃走了过来。她没看叛徒,而是伸手点了下我怀里的玉简,说:“蠢货。”
两个字,轻飘飘的。
她接着说:“血刀全技要血脉共鸣才能练。你被逐出门墙那天起,经脉就跟这功法断了联系。你现在拿走玉简,看得懂也练不了。”
叛徒脸色变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洛璃冷笑:“你以为这是抢到宝了?你连入门的钥匙都没有。”
他低下头,肩膀开始发颤。不是哭,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刚才那股狠劲儿一下子塌了,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
我把剑收回,顺手把珠子塞进酒囊,再把玉简按紧在胸口内袋里。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让他看清楚——东西在我身上,谁也别想抢。
“我可以让你活着出去。”我说,“但要是再动歪心思,下次就不止是警告。”
他坐在地上没动,手撑着地,指节发白。
雷猛还站着,盯着他后脑勺,像是随时准备再补一拳。洛璃退到一边,手里捏着个小药瓶,轻轻晃了晃。
宝库里安静下来。
只有岩壁滴水的声音,一滴一滴,打在石头上。
我环顾四周。石台还在,骨片阵图已经熄了火,地面也不再震动。血兽王的尸体碎成几块,散在岩凹那边,没人去管。空气里还有股腥味,混着铁锈和腐肉的气息。
我站着没动,源炁在体内缓缓流转。刚才那一战耗了不少力气,但现在不能休息。残碑熔炉一直在轻微震动,像是提醒我什么。
洛璃忽然开口:“那珠子不对劲。”
我看她。
她说:“你捡起来的时候,它发光了。‘持令者死,夺令者生’——这不是祝福,是诅咒。”
我摸了下酒囊。
珠子贴着胸口,有点烫。
“谁拿到令牌谁就得死,抢的人反而能活?”雷猛皱眉,“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拿令的还是夺令的?”
“我们都不是血刀门的人。”洛璃说,“但玉简和珠子都是他们的东西。规则只认血脉,不认身份。”
我明白了。
这地方设了局。血兽王守的是真传承,但也留了个陷阱。玉简是真的,可修炼条件卡死了外人。珠子更邪门,像是专门引人自相残杀的饵。
难怪叛徒这么拼。
他知道自己练不了,但他以为抢到就能换命,或者卖给别人换好处。可惜他忘了,没有血脉支持,一切都是空的。
我低头看了眼那个还跪着的人。
他已经不说话了,头垂得很低,像是认命了。可我知道,这种人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想办法翻盘。
“雷猛。”我说。
“在。”
“看着他。别让他碰任何东西。”
雷猛应了一声,往前踏了半步,挡在叛徒和石台之间。他个子高,往那儿一站就跟堵墙似的。
洛璃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等离开再说。”我说,“现在杀了他,脏了这地方。留着,还能当个幌子。”
她点头:“也好。幽冥教的人应该快到了。他们盯的不只是血刀秘技,还有这里的阵眼。”
我嗯了一声。
残碑熔炉又震了一下,这次比之前明显。青火在丹田深处跳了两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很弱,几乎察觉不到。但我站得稳,脚底能感觉得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移动。
不是脚步声。
更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了。
我抬头看向宝库顶部。那里有几道裂缝,黑漆漆的,看不出通向哪里。墙壁上的符纹暗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微微发红。
“这里还没完。”我说。
洛璃皱眉:“你是说,门开了,但真正的考验才开始?”
“不然呢?”我说,“血刀门主当年都没拿走的东西,会这么容易让我们得手?”
雷猛也抬头看了看:“要不咱们先撤?等外面情况明了再进来?”
“不行。”我说,“通道已经被封死了。刚才你没注意,石门重组之后,背后的路塌了。”
“那怎么办?”
“等。”我说,“等它自己露出破绽。”
我靠在石台边上,手放在剑柄上。身体有点累,但精神不能松。残碑熔炉里的青火一直没灭,反而越烧越稳。
叛徒坐在地上,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回看他。
他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但我读懂了。
他说:你会死的。
我没回应。
这种话我听得多了。荒山里猎狼的时候,受伤的野兽都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它们以为自己还有牙,其实早就没了爪子。
我转身走向宝库中央,脚步踩在碎骨上,发出咔嚓一声。
头顶的裂缝里,落下一点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