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聚宝岛的喧嚣还缠在窗棂上,港口灯火混着丝竹声飘进来,在两人脸上晃出细碎的影。小安指尖捏着枚简易预警符,符箓上残留着一丝被神识探查过的微弱波动,虽已消散,却让空气里凝着层化不开的冷意。
“果然被盯上了。”小安声音平静,冰蓝眼眸在昏暗中沉得像深海,“玱玹亲自探查没结果,手下人便查我们的落脚点。若不是这预警符,还真难察觉。”
“是西炎,还是皓翎?”小夭眉头拧着,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白日里皓翎商馆管事那句“可去商馆寻李执事”,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是西炎暗卫。”小安指尖一弹,心源感知如水银泻地般铺开,扫过客栈周遭,“神识带着他们特有的规整感,却又多了层阴柔,比明面上的护卫难防。皓翎那边态度不明,贸然联系只会更被动。”
他摸出怀中的融合鳞片,鳞身泛着温润微光,中心银蓝与淡金交织的光核,正朝着东南方向轻轻震颤,传递出清晰的共鸣——那里是万礁迷域,南海有名的险地,也是此刻唯一的去路。
“此地不宜久留。”小安当机立断,“鳞片指向迷域,那里既能躲追踪,或许还藏着道种和聆海者的线索。越险的地方,他们越不敢放肆。”
小夭虽忧心迷域的诡谲,却也知别无选择。小安不再多言,推开窗户,双手虚按海面。水汽应声凝聚,凝成一艘半透明的水遁梭,星纹在梭身流转,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两人悄然跃入,水遁梭如游鱼般滑入深海,没溅起半点水花。
不过半柱香,几道黑影便潜入客栈,感应到残留的水元波动,为首者眼中冷光一闪:“追!殿下有令,务必查清此人底细!”
水遁梭在深海无声疾驰,小安一边维持梭体稳定,一边通过殿灵感知追兵动向。“左后方五十里有三道气息在乱撞,正后方八十里那道最阴,像附骨之疽。”他沉声道,“是元婴级别的高手,不急于追,反倒像在驱赶我们。”
“驱赶?”小夭心头一凛。
“他们不确定我们的底细,又不想在聚宝岛闹事,便逼我们进野外海域。”小安嘴角勾起抹冷光,“正好,迷域里,看谁猎谁。”
他刻意保持着“差一步追上”的速度,朝着万礁迷域稳步前行。天色渐亮时,前方海水变得深暗,薄雾如纱缭绕,礁石黑影在水中潜伏,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腐烂的气息,紊乱的磁场让人心神发闷——万礁迷域到了。
水遁梭一头扎进雾中,视线瞬间被吞噬。小安将心源感知提到极致,借星辰印记定方向,在礁石迷宫中穿梭,时而急转,时而避过暗流旋涡。后方的阴寒气息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紧追不舍,像条耐心的毒蛇。
穿行了一个时辰,周围礁石愈发密集,雾气浓得化不开。就在这时,殿灵的感应突然变得急切,鳞片震颤不休:“前方有空间波动,还有聆海者阵法的残留气息!”
小安心中一动,刚要加速,后方那道阴寒气息突然爆发,如利剑般撕裂雾气,冰冷的声音直刺识海:“小子,别跑了!此地方圆百里已布下锁空定波阵,交出鳞片,道出海心秘密,饶你母子性命!”
话音未落,周围空间骤然一滞,水遁梭速度骤降。六面淡金光墙从四面八方合拢,凝成立方体囚笼,海水瞬间凝固,连水流都无法动弹!
“玄阴斩魂!”
一道幽蓝细线无声无息刺向小安眉心,专斩神魂,歹毒无比。就在这时,掌心的融合鳞片突然光芒大放,淡金光幕展开,将母子俩护在其中。“叮”的一声脆响,斩魂线撞在光幕上,溃散成冰晶,被光幕尽数净化。
“找死!”鬼面人惊怒交加,手中幽蓝弯刀再斩,无数冰刃朝着囚笼内倾泻而下。
小安眼神一厉,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四色光点,对准囚笼一处能量节点:“破!”
光点落下,光墙瞬间布满裂痕,连锁反应之下,整个囚笼轰然崩碎!小安携着母亲,从缺口激射而出,水遁梭化作淡蓝流光,朝着殿灵感应的方向亡命冲去。
“竖子尔敢!”鬼面人暴怒,化作暗金流光狂追,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穿过一片如巨兽肋骨般交错的礁石峡谷,前方豁然开朗。雾气淡了许多,一片圆形水域被黑色峭壁环绕,水域中心矗立着一座残塔——塔身由暗沉的星辉金属构成,只剩十丈高的基座与两层塔身,表面刻满古老的聆海者星纹,正随着小安的靠近,逐一亮起微弱星光。
圆形水域的海水呈深邃墨蓝,水面漂浮着星辉光点,与残塔星纹交相辉映,一股沧桑悲凉的精纯气息弥漫开来,竟压制了迷域的混乱磁场。
“是聆海者的星塔遗迹!”小安心头剧震,鳞片与残塔共鸣得越来越烈,中心光核旋转如飞,传递出欢喜与急切的渴望。
就在这时,身后峭壁传来巨响,鬼面人的身影冲破雾气,看到残塔与鳞片的共鸣,眼中闪过贪婪:“上古遗宝!这下立大功了!”
他手中弯刀一挥,玄阴寒气席卷而来,整个水域瞬间结起薄冰。小安将母亲护在身后,掌心鳞片光芒暴涨,四色光晕笼罩全身:“娘,你进残塔!这里交给我!”
“安儿!”小夭迟疑着,却也知不能拖后腿,转身朝着残塔基座冲去。
鬼面人哪里肯放,弯刀直劈小安:“先杀了你,再拿宝物!”
小安不闪不避,指尖四色光点化作长剑,迎着弯刀斩去。“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小安被震得后退数步,气血翻涌,而鬼面人也惊退半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金丹期?怎么可能接得住我的刀?”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小安抹去嘴角血迹,冰蓝眼眸中星海倒悬。他借鳞片之力,引动残塔星纹,无数星光从塔身涌出,化作箭矢朝着鬼面人射去。
鬼面人挥刀格挡,却发现这些星光箭矢蕴含着净化之力,自己的玄阴寒气竟被缓缓消融。他又惊又怒,祭出数枚阵旗,想要重新封锁空间,却没想到残塔星纹突然爆发强光,阵旗瞬间被震碎!
“这塔……有灵!”鬼面人脸色剧变。
小安趁机逼近,四色长剑直刺其心口。鬼面人仓促抵挡,肩头被剑光扫中,玄阴罡气瞬间溃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怒吼一声,转身想要遁走,却发现残塔周围的水域已被星辉笼罩,形成天然囚笼。
“想走?”小安步步紧逼,鳞片与残塔的共鸣越来越强,他能感觉到,塔中沉睡的古老力量正在苏醒。
鬼面人眼中闪过绝望,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弯刀暴涨数丈,朝着小安劈来:“同归于尽!”
小安不退反进,将鳞片按在眉心,星辰、海心、心源、寂灭之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四色光柱,与弯刀轰然相撞!
“轰——!”
巨响过后,弯刀崩碎,鬼面人被光柱击飞,重重撞在峭壁上,气息奄奄。小安也耗尽灵力,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残塔突然光芒万丈,基座大门缓缓打开,小夭的声音传来:“安儿!快进来!塔中有聆海者的传承印记!”
小安刚要起身,却察觉到残塔的光芒引来了更远处的能量波动——是西炎或皓翎的追兵!他不再犹豫,拖着疲惫的身躯冲进残塔。
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追兵与混乱。塔内,星辉弥漫,墙壁上的星纹正在缓缓流转,一幅浩瀚的上古星图渐渐展开。小安看着掌心微微发烫的鳞片,知道这里不仅是躲避追兵的庇护所,更是解开聆海者秘辛、壮大自身力量的关键之地。
而塔外,各方势力被残塔的异动吸引,正朝着万礁迷域疾驰而来。一场围绕上古遗宝与海心秘密的博弈,即将在这险地之中,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