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联厂的晨雾还没散,周晋冀的办公室就亮了灯。桌上堆着厚厚一摞纸,一半是生产报表,一半是婚礼筹备清单——王铁柱的聘礼要补两匹灯芯绒,赵刚的喜宴得加十斤牛腱子,还有三个年轻职工的提亲路线,得趁送肉的空当绕过去。
他刚拿起笔勾划,门就被推开了;赵刚拿着张喜帖模板走进来:“厂长,您看看这喜帖的字,是不是得印得再喜庆点?秀秀说想加两句伟人语录。”
周晋冀揉了揉眉心,接过喜帖,指尖划过“囍”字的金边:“行,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既符合规矩,又热闹。对了,你跟秀秀的婚房收拾得咋样?缺啥跟我说,木工房还能赶制。”
赵刚挠着头笑:“啥都不缺,就是麻烦您跑前跑后,连提亲都是您陪着去的。”周晋冀摆了摆手:“都是弟兄,说这些干啥。”
这样的对话,最近每天都在上演。从晨光熹微到暮色沉沉,周晋冀要么陪着职工去女方家提亲,要么在厂里核对婚礼食材,要么帮着协调缝纫机票、自行车票——空间里存的那些紧俏物件,像是长了腿似的往职工手里跑,手表少了30多块,连之前舍不得动的几匹美国细棉布,也都成了新人的嫁衣料子。
可他半点不心疼,每次看着职工拿到物件时的欢喜模样;总想起在朝鲜时弟兄们分一块压缩饼干的日子,现在日子好了;该让大家多沾点喜气。
厂里的职工们也早习惯了厂长的“本事”。上次有个年轻职工提亲,女方家想要块好手表,周晋冀隔天就从办公室拿了块出来,大家只当是厂长“有渠道”,没人多问——毕竟之前何小天的缝纫机、王铁柱的茅台,都是厂长“随手”就能协调来的,久而久之,“有事找厂长”成了职工们筹备婚礼的口头禅。
可这份“本事”背后,是周晋冀连轴转的忙碌。王铁柱和唐杏儿定了下月初的婚期,他得陪着去唐杏儿家敲定酒席细节,路上还得绕去纺织厂对接下月的送肉量;赵刚和陈秀秀要在周日提亲,他提前三天就托王媒婆去踩点,连女方家爱喝的茉莉花茶都备好了。
白天跑外,晚上还得在办公室处理厂里的事,报表常常要到后半夜才能看完,桌上的搪瓷缸子,一天要续五六遍浓茶。
“厂长,您这阵子都瘦了,今晚食堂炖了鸡汤,我给您留了一碗。”傍晚时分,何小天端着个铝饭盒走进来,里面的鸡汤还冒着热气。
他刚结婚没几天,却也看出周晋冀的累;每天都能看见厂长的黑眼圈重了几分,连走路都比以前快了不少。
周晋冀接过饭盒,喝了口热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前几天陪职工提亲淋了雨,有点着凉,却没敢歇。“没事,过阵子就好了。”他放下饭盒,又拿起赵刚的喜宴清单,“你们俩的日子过顺了就好,不用惦记我。”
何小天看着桌上堆得像小山的清单,心里有点发酸:“厂长,要不我跟铁柱哥帮您分担点?厂里的活我们多干点,您也能歇歇。”
“不用。”周晋冀笑着摆手,“你们刚成家,先把日子过好。厂里的活我撑得住,再说;看着你们一个个娶上媳妇、住上新房;我这累也值了。”
话是这么说,可连轴转的忙碌还是让他有点扛不住。有天早上,他去仓库核对食材,差点被脚下的肉箱子绊倒——前一晚忙到凌晨,眼睛都有点发花。
赵刚正好撞见,赶紧扶着他:“厂长,您真得歇一天!不然身子该垮了!”周晋冀却只是揉了揉眼睛:“没事,今天还有两家提亲,得赶在中午前到。”
就这样连忙了一个月,肉联厂的婚礼一场接一场——从何小天的第一场,到王铁柱的热闹席面,再到赵刚的温馨仪式,最后连厂里的年轻职工都跟着“赶趟”,一个月下来,足足办了 20场婚礼。
每场婚礼的流程都差不多:向伟人行礼、给长辈敬茶、傻柱掌勺的喜宴,可每场都挤满了人,周边工厂的人都来围观,连街道办的干部都笑着说:“肉联厂这是把‘结婚’办成流水线了,却比谁家都热闹!”
这20场婚礼,彻底颠覆了四九城百姓的认知——以前只知道肉联厂待遇好,现在才知道,厂里连职工的终身大事都管得这么周全。有次周晋冀去轧钢厂送肉,李怀德拉着他打趣:“你这是把肉联厂办成‘幸福工厂’了!现在四九城的姑娘,都盼着能嫁进你们厂!”
傍晚时分,周晋冀站在家属院门口,看着家家户户亮起的灯——何小天家的窗户上贴着新剪的“喜”字,王铁柱家传来唐杏儿的笑声,赵刚家的院子里,陈秀秀正帮着晾被单。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张缝纫机票,是给下一个结婚的职工留的,虽然空间里的物件少了很多,身上也累得发酸;可看着这满院的烟火气,心里却暖烘烘的。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烦恼”——累是真的累,可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有了家,有了牵挂,再累也觉得值。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明天还有一场提亲要跑,还有生产报表要核对,可脚步却比以前更轻快了——肉联厂这个“家”,正因为这些新的成员,变得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