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着那俩骷髅正蹲在菜地里，用骨手小心翼翼地给菜苗培土，动作竟比村里的懒汉还细致，忍不住抿了抿嘴。
“沙儿，歇会儿吃饼！”她扬声喊了一句，走进院子时，正好看见一个骷髅捧着水囊递到泰贝沙手边，骨指还特意避开了壶口，像是怕弄脏了似的。
泰贝沙接过水囊，回头冲她笑：“大伯母，您看它们现在是不是利索多了？昨天还帮着挑水呢，一次能挑两桶！”
萨罗扬把麦饼放在石桌上，瞥了眼正蹲在墙角劈柴的骷髅——那骨手挥起斧头，力道均匀得很，劈出来的柴块大小都差不多。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暴雨，自家屋顶漏了，还是这俩骷髅搭着人梯，用泥巴把漏洞堵上的。
“是挺能干的。”她递过一块麦饼，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就是……下次让它们戴个草帽？白花花的晃眼。”
泰贝沙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这就去找两顶旧的！”
看着侄女蹦蹦跳跳去找草帽的背影，萨罗扬叹了口气。
其实她早就想通了——当初豌豆射手刚长出来时，村里人不也怕那会动的植物？
现在不照样当成宝贝？
骷髅虽说是骨头做的，可帮着干活、护着村子是实打实的。
更何况，这是鱼清大人都认可的事情。
那位大人护着阿贝村多少次了，她的眼光还能错？
正想着，就见戴了草帽的骷髅提着劈好的柴走过来，骨手还比了个“请”的手势。
萨罗扬忍不住笑了，拿起一块麦饼塞到骷髅的骨缝里——管它是植物还是骨头，能护着家的，就是好东西。
其实它们是不用进食的，不过萨罗扬觉得，既然活都干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吃一口吧？
正好现在村子里觉醒的人越来越多，这种地种得越来越容易，收成也越来越好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已经有多余的粮食喂鸡喂狗，喂骷髅架子了。
……
亚特城的圣光神殿里，油头粉面的神官正用银签挑着盘中的葡萄，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下汇报。
直到管家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那两个护卫已经半个月没回府了”，他才愣了愣，捻葡萄的手顿在半空。
“护卫？”他想了半天才忆起那两个被派去跟踪伊恩的银甲护卫，眉头微蹙，“废物东西，找个人都能失踪。”
管家小心翼翼地补充：“他们的家人找上门来了，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神官把银签扔在盘里，语气轻描淡写，“许是偷懒跑哪喝酒去了。你去应付一下，就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那两个护卫虽不算顶尖，却也是经圣殿训练过的，寻常匪寇根本奈何不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栽在了那小子手里。
那枚幽影晶核还留在他的盒子里，一直没出手。他还等着找到货源，再出手呢。
只不过后来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不心疼那两个护卫，就是有些不爽，居然有人敢动他的人。
他冷笑一声，冲门外喊来了一个黑衣探子，交待了几句。
“记住，别声张，悄悄去摸排，应该就是附近的村子。”
他笃定，若只是那么两枚，那小子也不至于杀人，肯定是量有点多，才惊动了他或他身后的人，把那两个护卫折损在了里面。
也就是说，对方手里肯定不只那么几枚，说不定量还不小。
亚特城那么小一个地方，他待了这么久，也没捞到什么油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发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至于那两个失踪的护卫，死了便死了，正好给他一个“清理异端”的借口。
探子领命退下后，神官端起酒杯，望着窗外的圣光徽记，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等找到货源，狠狠捞一笔，说不定他就能花点钱，换个有油水的地方了。
……
随着探子的摸排，他要找的人没找到，但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异样倒是打听了出来。
“你是说，最近有不少人都往一个村子跑？”
“是！”
“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吗？”
“好像说那边有一位神灵，特别灵。”
“神灵？”神官听到探子的回报，当即嗤笑出声，手里的银酒杯差点没捏稳，“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神灵？”
他放下酒杯，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语气里满是不屑：“当年诸神大战，光明神都受了重创陷入沉睡，其他神灵早就烟消云散了。这帮乡巴佬，怕不是被哪个江湖骗子糊弄了。”
这话倒是实情——圣殿里的高层都心知肚明，光明神与现世的联系早已断绝，所谓的“圣光庇佑”，不过是历代神官靠着典籍里的只言片语维持的假象。
可这话绝不能说出口，否则整个圣殿的根基都要动摇。
所以他们宁愿相信光明神只是“沉睡”，也不愿承认那更残酷的可能。
“一群愚蠢的东西。”神官冷哼一声，眼里闪过厉色，“什么神灵显灵？我看是有人借着幽影之乱装神弄鬼，私藏幽影晶核还不够，竟敢冒用神名！”
他当即喊来副官，将一份写好的“搜捕令”拍在桌上：“带一队银甲骑士，去那村子‘清理异端’。就说有人勾结幽影，伪造神谕，扰乱民心。记住，动静闹大点，把那些村民都给我镇住。”
待副官领命退下，神官才又叫了黑衣探子，说道：“找机会，把我要的东西带回来。记住，别让人发现是你们动手的。”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用“清理异端”的名头光明正大地进村，既能搜出晶核，又能把那两个护卫的死算在“骗子”头上，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那些村民口中的“神灵”，不过是他发财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探子躬身应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神官则重新端起酒杯，望着窗外的圣光徽记，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等搜出足够的晶核，他就用这笔钱打通关节，去更大的城池当神官，到时候有的是油水可捞。
至于那些村民信的“神灵”？
在他眼里，恐怕还不如一枚幽影晶核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