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净化后的第七日,玄冥宗演武场已修缮一新。
阳光透过重新凝结的防护罩,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气,再无半分煞气踪迹。
李子站在候场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蓝星剑的剑柄。
经过七日的调息,他的修为已稳固在筑基中期巅峰,万象剑法也愈发纯熟,只是刻意收敛了锋芒,看起来与普通弟子无异。
“下一场,李子对战赵雷!” 周堂主的声音在演武场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经历了刘长老的背叛,执法堂的威信大跌,周堂主虽未参与叛乱,却也因之前的纵容备受质疑,此刻正想借大比重塑威严。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子身上。
这位在血煞教之乱中力挽狂澜的弟子,终于要在大比中展露身手了。
“赵雷?那不是赵执事的侄子吗?”
“听说他在炼气期时就曾重伤过三位同门,手段狠辣得很!”
“这下有好戏看了,李子师兄会手下留情吗?”
议论声中,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跳上擂台,玄色劲装下肌肉虬结,手中一对短斧闪烁着寒光,正是赵雷。
他看向李子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李子?就是你害我叔父差点丢了性命?”
李子缓步走上擂台,神色平静:“赵执事是为守护宗门受伤,与我何干?”
“少装蒜!” 赵雷猛地将短斧顿在地上,火星四溅,“若不是你怂恿他去地脉冒险,他怎会被煞气所伤?”
“今日,我便替叔父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子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赵雷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赵执事明明是为对抗血煞教才受伤,怎么到了他口中,反倒成了自己的过错?
“比试尚未开始,逞口舌之快无益。” 李子淡然道。
“废话少说!” 赵雷眼中凶光毕露,“看招!”
他竟不等裁判宣布开始,便提着双斧扑了上来,斧风凌厉,直取李子面门,竟是下了杀手!
“卑鄙!” 台下的李月怒喝一声,便要冲上去。
赵执事却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脸色阴沉:“这是大比,岂能擅闯擂台?”
李月猛地回头,只见赵执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与之前被控制的王师兄颇为相似,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擂台上,李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身形微微一侧,如同风中柳叶般避开双斧,同时手腕轻翻,蓝星剑贴着斧刃滑过,带起一串火星。
“铛!”
赵雷只觉一股巧劲传来,双斧险些脱手,心中又惊又怒:“只会躲吗?”
他招式一变,双斧如同狂风暴雨般劈下,每一招都瞄准李子的要害,斧刃上甚至隐隐泛起黑气,显然动了杀心。
李子脚下星纹流转,将万象剑法中的闪避步法发挥到极致,在斧影中穿梭自如,始终与赵雷保持着半尺距离。
他的剑光看似散乱,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要害,青赤双色流光被压缩到极致,仅在剑刃边缘若隐若现。
“这是…… 放水了?” 青老坐在高台上,抚须的手指微微一顿。
以李子如今的实力,只需一剑便能制服赵雷,这般刻意周旋,显然另有打算。
台下的弟子们却看得焦急万分。
“李子师兄怎么回事?怎么不还手?”
“赵雷的斧法太狠毒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赵雷见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躁,猛地一声暴喝,双斧交叉成十字,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气:“血煞灭魂斧!”
这一招赫然带着血煞教的功法痕迹,斧影中浮现出无数狰狞的鬼脸,朝着李子吞噬而去。
“他竟敢在大比中使用邪术!” 李月脸色剧变。
高台上的周堂主也皱起眉头,正欲喝止,却被身旁的赵执事用眼神制止。
就在鬼脸即将触及李子的瞬间,他动了。
蓝星剑突然化作一道青虹,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剑尖精准地落在双斧交叉的缝隙处。
“第一招。” 李子的声音平静无波。
“铛!”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赵雷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斧柄传来,双臂瞬间麻木,双斧不受控制地向两侧分开。
露出的空当里,李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手肘轻抬,精准地撞在他的胸口。
“第二招。”
赵雷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
他还未站稳,便觉脚踝一麻,低头看去,蓝星剑的剑尖正轻轻点在他的脚筋上,青赤双色流光一闪而逝。
“第三招。”
赵雷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跪倒在擂台上,双斧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地面上嗡嗡作响。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三招。
仅仅三招,之前还凶神恶煞的赵雷,便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而且,李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下重手,最后一剑甚至刻意收了力道,只是让赵雷失去了战斗力。
“承让。” 李子收剑而立,神色淡然。
赵雷趴在地上,又惊又怒,却连手指都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子。
过了好一会儿,周堂主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本场比试,李子胜!”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从高台上跃下,落在擂台上。
“我反对!” 赵执事指着李子,脸色铁青,“他使用邪术!”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什么?邪术?”
“不可能吧?李子师兄明明是用正统剑法取胜的!”
赵执事捡起地上的双斧,指着斧刃上残留的黑气:“大家看!赵雷虽然使用了带有煞气的招式,但这是为了逼出李子的真面目!”
他猛地转向李子,眼中闪烁着疯狂:“你刚才那三招,速度快得超乎常理,绝非我玄冥宗的功法,定是血煞教的邪术!”
“周堂主,此人与血煞教勾结,理应拿下严刑拷打!”
周堂主面露难色:“赵执事,话可不能乱说,李子在血煞教之乱中立有大功……”
“大功?我看是苦肉计!” 赵执事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这是执法堂的缉拿令,我以执法长老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拿下李子!”
他身后的几名执法弟子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命令,纷纷抽出长剑,围向李子。
“赵执事,你太过分了!” 李月纵身跃上擂台,挡在李子身前,云海灵力翻涌成盾,“李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休要血口喷人!”
“李月,你也要包庇他吗?” 赵执事怒视着她,“别忘了,你父亲可是宗门的长老,你若与邪术之人勾结,小心连累整个云海峰!”
“你……” 李月气得浑身发抖。
“让开。” 李子轻轻推开李月,目光平静地看着赵执事,“你想拿我,凭什么?”
“凭这个!” 赵执事举起手中的黑色令牌,“执法堂缉拿令在此,谁敢不从?”
“执法堂的令牌,何时成了私人恩怨的工具?” 李子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我用了邪术,可有证据?”
“证据?你的速度就是证据!” 赵执事色厉内荏地喊道,“除了血煞教的缩骨功,谁能有如此诡异的身法?”
“荒谬。” 李子摇了摇头,“我所用的,不过是将各派步法融合后的基础身法,若这也算邪术,那在场的诸位弟子,恐怕人人都有嫌疑。”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之前被他指点过步法的弟子们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李子师兄确实教过我们类似的步法!”
“这明明是正统身法,怎么就成邪术了?”
“我看赵执事是输不起,想公报私仇!”
赵执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将令牌狠狠摔在地上:“反了!反了!连你们也敢质疑执法堂?”
“来人!将李子和这些妖言惑众的弟子一并拿下!”
那些执法弟子犹豫了,看向周堂主。
周堂主叹了口气:“赵执事,此事恐怕不妥,不如先上报宗门,由诸位长老共同裁决?”
“裁决个屁!” 赵执事彻底撕破了脸皮,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突然朝着身后的周堂主刺去,“你这废物,早就该被换掉了!”
这一刺来得猝不及防,周堂主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匕首就要刺入他的胸口。
“小心!” 李子怒吼一声,蓝星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青虹,精准地撞在匕首上。
“铛!”
匕首被撞飞,赵执事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大家都看到了吧?他果然会邪术!连飞剑都能操控得如此诡异!”
“这是御剑术!是我玄冥宗的基础功法!” 青老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带着一丝怒意,“赵执事,你连这都分不清,还敢妄谈邪术?”
赵执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显然没想到青老会突然开口。
“青老,您……”
“我什么我?” 青老站起身,青色剑光在他周身流转,“赵雷在大比中使用血煞教功法,你不仅不追究,反而诬陷有功之臣,执法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来人!将赵执事拿下,关进禁闭室,等候发落!”
随着青老的话音落下,几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弟子从人群中走出,他们是宗门的秘密卫队长老亲卫,只听令于长老会。
赵执事脸色剧变:“你们敢?我是执法长老!”
亲卫们根本不理会他,上前便要动手。
赵执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符箓,猛地拍在自己胸口:“谁敢动我?”
黑色符箓爆发出浓郁的煞气,赵执事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变得漆黑,指甲变得锋利如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具煞尸!
“果然被煞气控制了!” 李子心中一凛。
之前在地脉时,赵执事虽吸入了少量煞气,但已被净化之力清除,此刻突然变异,显然是身上藏有煞气源头。
“小心!” 青老的声音带着凝重,“他体内有镇魂令碎片!”
变成煞尸的赵执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朝着最近的亲卫扑去,利爪带着浓郁的煞气。
亲卫们反应迅速,祭出长剑抵挡,青色剑光与黑色煞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
“李子,毁了他胸口的符箓!” 青老高声喊道。
李子没有犹豫,纵身跃起,在空中接住蓝星剑,青赤双色流光爆闪:“万象剑法?破邪!”
剑光如流星般斩落,精准地落在赵执事胸口的黑色符箓上。
“噗!”
符箓被斩碎,黑色煞气如同潮水般退去,赵执事的身体恢复原状,软软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亲卫们上前将他捆住,抬了下去。
演武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身为执法长老的赵执事,竟然也被煞气控制,还在大比中公然行凶。
“此事定然另有隐情。” 青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赵执事平日虽严苛,却绝非奸邪之辈,定是被人暗中下了黑手。”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李子心中一动,想起之前在石棺溶洞发现的那些被控制的弟子,赵执事的症状与他们如出一辙。
难道说,除了刘长老,还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大比继续。” 青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从今日起,所有参赛弟子都需接受灵力检测,确保没有被煞气侵蚀。”
周堂主连忙应声,开始安排后续事宜。
李子走下擂台,李月立刻迎了上来,眼中满是关切:“你没事吧?”
李子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看向被抬走的赵执事,眉头紧锁:“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执事身上的煞气,与刘长老的镇魂令不同,更加隐蔽,也更加霸道。”
“你的意思是……” 李月心中一紧。
“可能还有更高层的人在暗中作祟。” 李子沉声道,“刘长老只是一颗棋子。”
就在这时,月牙和满月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围着李子的脚边打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鼻尖不断嗅着什么。
“怎么了?” 李子低头看着它们。
月牙突然朝着高台上的某个方向嘶吼起来,眼中闪烁着红光。
李子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高台上的一位白发长老正端着茶杯,看似平静,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那位长老,正是负责掌管宗门典籍的白长老。
“白长老?” 李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白长老向来深居简出,极少参与宗门事务,怎么会引起月牙的警觉?
似乎察觉到李子的目光,白长老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笑容却有些僵硬。
李子的心中,升起一丝强烈的不安。
这位看似无害的白长老,难道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他握紧手中的蓝星剑,青赤双色流光在剑刃悄然流转。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都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大比还在继续,但李子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高台,白长老已经低下头,专心品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李子能感觉到,一道隐晦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带着一丝冰冷和算计。
“看来,需要去典籍库走走了。” 李子低声说道。
李月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们都会并肩面对。
因为他们是玄冥宗的弟子,是守护宗门的希望。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终将在星辉之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