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院的晨雾还没散透，老槐树下的石凳旁就围了一圈人。不是之前看热闹的起哄，而是七八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弟子，低着头，脚尖蹭着地面，手指反复绞着衣角，像是有话想说，又怕惊扰了什么。
石凳上，林烨正用凡心术的淡绿光，轻轻拂过陶盆里的灵脉草 —— 经过两日温养，嫩芽已长出三寸高，新抽的叶片泛着嫩黄，叶尖沾着晨露，在微光里像撒了把碎星。白隐蹲在一旁，手里捧着刚熬好的灵米粥，正小心地往陶盆边的土上滴了两滴 —— 这是林烨教他的，用凡域的灵米粥汁滋养凡域的草，算是给这株在青冥域扎根的 “异乡草”，添点家乡味。
“林烨师兄……”
一个细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林烨抬头，看到之前在修炼场帮他作证的张恒，正红着脸，攥着衣角站在人群最前面。他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抬起头，眼神里藏着期待，还有几分怯意 —— 那是被内门欺压久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怯懦。
林烨停下手里的动作，温和地笑了笑：“张恒师弟，有事吗？”
张恒深吸一口气，像是攒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话说完整：“林烨师兄，我们…… 我们想跟你学凡心术。”
这话一出，周围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连白隐都停下了滴米粥的手，惊讶地看向他们。张恒又补充道：“昨天你用凡心术找出赵烈的证据，还护住了白隐师弟…… 我们都看到了。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大多是灵脉弱、出身普通的，总被内门欺负 —— 灵晶被抢，灵草被夺，连修炼的蒲团都要被故意弄脏…… 我们想学法术自保，不想再任人欺负了。”
他身后一个矮个子弟子跟着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上次攒了半个月的灵晶，想给家里生病的妹妹买草药，结果被内门的弟子抢了，还说‘凡种的灵晶，也配用在亲人身上’…… 我想变强，不是为了欺负人，是为了能护住我妹妹。”
另一个穿灰布衫的女弟子，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我灵脉天生弱，引气总失败，内门弟子总笑我‘女人还修什么道，不如回家织布’。我想证明，就算灵脉弱，就算是女人，也能修道，也能保护自己。”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的委屈 —— 有人被抢过修炼用的灵脉珠，有人被故意打翻淬灵水，还有人因为帮了被欺负的同伴，被内门弟子罚去后山砍柴半个月。这些委屈像积压在陶罐里的雨水，终于在林烨面前，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出口。
林烨静静地听着，胸口的初心锚点微微发烫。他想起了凡域的溪木村，想起那些被混沌傀儡吓得躲在屋里的村民，想起阿牛第一次拿起弓箭时的颤抖，想起陈石头为了护着孩子，手里的铁锤第一次沾血。那时的他们，也是这样渴望力量，不是为了争斗，只是为了守住自己想守的人、想护的家。
“你们真的想学制凡心术？” 林烨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弟子的脸，“凡心术不是用来争斗的，是用来守心的。它引的不是青冥域的冷灵气，是你们心里最温暖的记忆 —— 可能是家乡的灵田，可能是亲人的叮嘱，可能是你想守护的某个人。学了它，你们或许还是打不过内门弟子，但至少能守住自己的初心，不会被欺负得丢了尊严。”
“我们想学！” 张恒第一个点头，眼里闪着光，“就算打不过，我们也想守住尊严，不想再像蝼蚁一样任人踩！”
“我们想学！” 其他弟子也跟着齐声喊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 那是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一丝希望的决绝。
林烨看着他们，想起娘说的 “一个人的力量小，一群人的力量大”，想起守道碑前 “凡心不灭，道自长存” 的誓言。他弯腰抱起那盆灵脉草，放在老槐树的树桩上，对众人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凡心术的基础，是‘以记忆引气’，你们先闭上眼睛，想一件让你们觉得温暖、觉得想守护的事，把那份感觉记在心里，再试着用意念，把那份感觉顺着指尖引出来。”
弟子们立刻闭上眼，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嘴角带笑 —— 张恒在想家乡的灵果园，爷爷曾在果园里教他认灵果；矮个子弟子在想妹妹的笑脸，妹妹总说 “哥哥修炼回来，我给你留灵米糕”；女弟子在想母亲的织布机，母亲说 “女人也能有自己的道，不用靠别人”。
林烨走到张恒身边，指尖泛着淡绿光，轻轻点在他的眉心：“别紧张，跟着我的气走，把记忆里的暖意，当成一条小溪，让它慢慢流到指尖。”
张恒的身体轻轻一颤，指尖渐渐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 —— 那是他记忆里灵果园的光，带着果香的暖意。“我…… 我感觉到了！” 他激动地睁开眼，指尖的白光虽然微弱，却稳定地跳动着，“真的有气！不是青冥域的冷气，是暖的！”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其他弟子也渐渐放松下来。矮个子弟子的指尖泛起淡黄色的光，那是灵米糕的颜色；女弟子的指尖泛起淡粉色的光，那是母亲织的布的颜色；还有个弟子想起自己曾救过一只受伤的灵鸟，指尖竟泛起淡蓝色的光，像灵鸟的羽毛。
“太好了！” 白隐也跟着高兴，他之前学凡心术时，也是靠回忆爷爷种灵草的画面才成功的，“你们看，凡心术不难，只要记住心里的温暖，就能引气！”
林烨看着弟子们指尖各异的光，像看到了凡域田埂上不同颜色的灵脉草，心里泛起暖意。他走到树桩旁，看着那盆灵脉草 —— 草叶上的晨露，竟顺着叶片，滴落在树桩上，在地面凝成一道小小的光纹，与弟子们指尖的光隐隐呼应。
“现在，我们立个约定吧。” 林烨转过身，看着围过来的弟子们，“凡心术我们一起学，以后若是再遇到内门弟子欺压，我们不卑不亢 —— 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任人欺负；若是有同伴被欺负，我们一起站出来，像凡域的伙伴们那样，互相帮衬。”
“好！” 张恒第一个响应，“我同意！以后谁欺负我们的人，就是跟我们所有人作对！”
“我也同意！” 矮个子弟子握紧拳头，“我们不欺弱小，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我们！”
女弟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 “凡” 字 —— 这是她用自己的灵脉木，花了三天时间刻的。“我们就叫‘凡心小队’吧！以凡心为记，互相守护！”
“凡心小队！” 所有人齐声喊道，声音在晨雾中回荡，惊飞了老槐树上的灵鸟，灵鸟盘旋着，翅膀上的光与弟子们指尖的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温柔的网。
林烨从怀里掏出几枚之前用凡心术凝结的小符篆 —— 这些是他仿照凡心符，用自己的凡心气息做的简易护符，虽然不如凡心符强大，却能暂时护住灵脉。“这是凡心护符，你们每人拿一枚，遇到危险时捏碎，能帮你们挡住一些攻击。”
弟子们小心翼翼地接过护符，像接过珍宝。张恒把护符贴身藏好，对林烨说：“林烨师兄，你就是我们小队的队长！我们都听你的！”
“对，林烨师兄当队长！” 其他弟子也跟着附和。
林烨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个小队需要一个能凝聚人心的人，而他的凡心道，也需要这样一群伙伴，才能在青冥域扎得更深。“好，我当队长。但我们不是上下级，是伙伴 —— 凡域的伙伴，青冥域的家人。”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槐树叶，洒在弟子们身上，也洒在那盆灵脉草上。草叶泛着绿光，与弟子们指尖的光交织，在地面形成一道小小的光阵 —— 那是凡心的阵，是守护的阵。
不远处的弟子院门口，玄清长老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一枚灵晶，记录着眼前的景象。他之前受慧觉宗主之托，来看看外门的动静，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 一群底层弟子，靠着凡心术凝聚在一起，没有争斗，只有温暖的守护，像极了慧觉说的 “凡域的烟火气”。
“宗主说得对，这孩子确实能带来改变。” 玄清轻声自语，收起灵晶，转身离开 —— 他要把这 “底层之盟” 的景象，告诉慧觉，告诉那些还在质疑凡心道的长老们，凡心不是弱小，是能凝聚人心的力量。
灵脉草的叶片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阳光。林烨看着围在一起修炼的弟子们，有的在互相指导引气，有的在分享自己的温暖记忆，有的在偷偷给灵脉草浇水 —— 这就是他想要的 “凡心之盟”，不是为了对抗谁，是为了守住彼此的初心，守住那份在青冥域难得的人间烟火。
他想起凡域的青禾村，想起阿牛、陈石头、李婆婆，想起大家围在篝火旁分享灵米糕的夜晚。现在，在青冥域的外门弟子院，在这棵老槐树下，他又有了一群新的伙伴，又有了一个新的 “家”。
“凡心小队，以后请多指教了。” 林烨笑着说，指尖的凡心术绿光，与弟子们的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老槐树下的青石地，也照亮了他们在青冥域的道途。
夕阳西下时，凡心小队的第一次修炼结束。弟子们约定，每天清晨和傍晚，都来老槐树下一起修炼，一起守护那盆灵脉草。离开时，张恒偷偷塞给林烨一袋灵晶：“林烨师兄，这是我们几个凑的，你拿着买些灵米，给白隐师弟补补身体。”
林烨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伙伴们的心意，是凡心小队的温暖。他把灵晶递给白隐，笑着说：“今晚，我们煮灵米粥，给灵脉草也添点家乡味。”
白隐点点头，抱着灵晶，眼里满是笑意。老槐树下，那盆灵脉草的叶片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 那是凡心的光，是伙伴的光，是林烨在青冥域种下的，第一颗 “凡心之盟” 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