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得极其认真，仿佛在给什么稀世灵植施肥，每一把粉末都撒得小心翼翼，力求雨露均沾，生怕浪费了一丁点价值连城的“草料”。
晨光熹微，照在他那副既肉痛又不得不做的憋屈表情上，充满了社畜被生活无情蹂躏的辛酸。
“一百颗灵石啊……这得打多少年工才能攒回来……系统你个周扒皮……黄世仁转世……”
他越想越气，手上的动作都带着点悲愤。
“拿去喂猪猪都能长膘了，喂你们这些杂草……哎呦我的小心肝……”
就在李凡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最后一把灵石粉末撒完，看着那片杂草似乎……好像……大概精神了那么一丁点时——
“哼！暴殄天物！愚不可及！”
一声蕴含怒意、如同闷雷般的冷哼骤然在身后炸响！
这声音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李凡全身！
他只觉得浑身一沉，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他膝盖发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李凡骇然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小径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云霞宗长老服饰的中年人。
此人面皮白净，三缕长须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只是此刻，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正喷射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鄙夷，死死盯着李凡，以及他脚下那片刚刚被“奢侈肥料”润过的杂草。
正是云霞宗的传功长老——玄机子！
“李凡！”
玄机子声音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训斥。
“你这孽障！竟敢在此地，将珍贵无比的下品灵石磨碎，用来……用来喂养这些毫无用处的杂草？！”
他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指着那片草，痛心疾首。
“灵石乃天地灵气凝聚之精华，是修士修炼的根本！每一颗都来之不易！你可知这一百颗灵石，足以让一个外门弟子安心修炼数月？你竟如此糟蹋！简直是……简直是丧心病狂！愚昧透顶！”
玄机子表面上一副痛心宗门资源被浪费的愤怒长老模样，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昨夜护山大阵核心那场突如其来的恐怖能量爆发，几乎惊动了整个宗门高层！
那股力量浩瀚、古老，绝非寻常！他作为天机阁安插在云霞宗的内线，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上峰严令：彻查能量源头及异常波动！
他动用了权限，调阅了昨夜所有弟子的出入记录，这个叫李凡的外门弟子，在案发时间点正好“失踪”，且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后山附近！
刚才他又接到弟子汇报，说看到李凡鬼鬼祟祟溜往后山偏僻处。
他立刻赶来，没想到竟撞见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这废物弟子，竟然在磨碎宝贵的灵石喂野草？！
这行为蠢得令人发指！
但联想到昨晚的异动……玄机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这蠢货的行为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
那诡异的能量爆发，难道真的和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弟子有关？
还是说……他只是在用这种极端愚蠢的方式，掩盖什么？
李凡被玄机子的威压和怒火笼罩，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这老家伙的修为远在苏晚之上，那眼神里的审视和怀疑，像毒蛇一样冰冷黏腻，让他浑身发毛。
这感觉，比面对苏晚的剑气时更让人窒息。
“玄…玄机长老……”
李凡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压力有些发颤，脑子却转得飞快。
他必须解释，否则这顶“暴殄天物”的大帽子扣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弟子…弟子不是在浪费灵石！弟子是在…是在做实验！对！实验！”
他指着脚下那片刚被“施肥”的杂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带着点“学术探究”的狂热（虽然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可能更像被吓傻的鹌鹑）。
“长老您看！这些草！它们…它们长期生长在灵气稀薄之地，形态萎靡，生机不显！弟子突发奇想，若是能直接以精纯的灵石灵气养其根本，是否能激发其潜在的生命力？是否能…是否能探寻出一条另类的培育灵植之道？这…这或许能为宗门开源节流啊长老！”
这番鬼话连李凡自己都不信。
什么另类培育灵植？还开源节流？纯粹是系统逼他当冤大头！
玄机子眯起眼睛，细长的眼眸在李凡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浆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李凡头皮发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玄机子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而变得更加粘稠沉重。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内衫。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这老家伙，信还是不信？
【叮…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杂草的祝福’光环已激活（作用范围：当前区域）。】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能恶意窥探源…建议宿主…保持警惕……能量不足再次进入…低功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系统那带着杂音的提示音如同天籁般在李凡脑中响起。
玄机子盯着李凡看了足足有十几息，眼神变幻不定，最终，那滔天的怒意似乎收敛了一些，但冰冷的审视和浓浓的怀疑却丝毫未减。
“哼！巧舌如簧！”
玄机子冷哼一声，甩了下袖子，那股笼罩李凡的沉重威压如潮水般退去，但留下的寒意却更深了。
“培育灵植？就凭你？也配？歪门邪道，不知所谓！滚回去好好反省！再让本长老发现你行此荒唐之事，定严惩不贷！”
他最后深深地、饱含深意地盯了李凡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然后才一拂袖袍，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笼罩的山径尽头。
直到那令人心悸的身影彻底消失，李凡才像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一片冰凉。
“呼…吓…吓死爹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这老梆子，眼神怎么跟要吃人似的……比大师姐还吓人……”
他低头看向脚下那片杂草，在熹微的晨光中，似乎……好像……真的比旁边没被“施肥”的草要精神那么一丁点儿？
翠绿了一丢丢？
“杂草的祝福？”
李凡想起系统那坑爹的奖励，又想起那消失的一百颗灵石，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绞痛，“祝福个鬼啊！
一百灵石换这点绿，血亏！
系统你个败家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