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株蘑菇关于“第三个观察者”的警告,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偏殿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连那五只平时无法无天的蘑菇崽,似乎也感应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缩在玉盒里安分了不少,只是菌盖偶尔闪烁的光芒透露出它们内心的躁动不安。
朱由检连着几天没睡好,眼下的乌青快赶上熊猫了,看谁都觉得像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王承恩更是风声鹤唳,连只耗子从墙角溜过都能把他吓得蹦起来。
黄轩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能量追踪能力开到最大,像探照灯一样不停扫描四周,能量点哗哗地往下掉,却始终捕捉不到那所谓的“第三个”的确切踪迹。对方就像个真正的幽灵,完美地融入了阴影,只留下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被窥视感。
(这特么比明刀明枪还折磨人!)黄轩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就在这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的氛围中,一直还算稳定的母株蘑菇,突然又闹起了幺蛾子。
它倒不是造反或者坑爹,而是……罢工了!
起初是吸收月华的效率变得极低,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接着,连对“幽冥”能量的感应也变得迟钝,黄轩让它帮忙扫描,它传递回来的意念模糊不清,还带着一股子“别烦我,菇生无趣”的颓废。
(喂!老伙计!关键时刻你别掉链子啊!)黄轩急了,尝试用能量刺激它,用“幽冥”残骸诱惑它,甚至学着朱由检的样子许诺给它修个“蘑菇豪华别墅”。
母株蘑菇毫无反应,菌盖蔫蔫地耷拉着,颜色也变得灰暗,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菇生暮年”,对一切都丧失了欲望。连那五只蘑菇崽传递来的、带着依赖和求助的意念,它也只是爱答不理地回应一下。
(完了完了,主力输出挂机了!)黄轩欲哭无泪。
屋漏偏逢连夜雨。母株一罢工,那五只蘑菇崽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它们不再活泼好动,也不再琢磨着怎么恶作剧。而是整天挤在玉盒角落里,菌盖光芒黯淡,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迷茫、焦虑和……一丝丝对母株状态的担忧。
“酱香菇”连最爱的“酱香”都懒得酝酿了。
“书香菇”的菌丝无力地垂着,不再勾勒任何符文。
“艺术菇”对色彩失去了兴趣。
“铁憨憨菇”连撞盒壁的力气都没了。
“追月菇”更是连模拟月光都变得有气无力。
整个蘑菇家族,陷入了一种集体性的、莫名其妙的……emo 状态!
(我靠!你们这是集体进入了青春叛逆期加上更年期了吗?!)黄轩看着这一家子死气沉沉的模样,气得想撞墙。(敌人还在外面虎视眈眈,你们倒好,先内部崩溃了?!)
他尝试沟通,威胁,利诱,甚至把之前收集的“仙露”(蘑菇尿)拿出来晃悠,结果……毫无卵用。蘑菇们用沉默和颓废回应一切。
朱由检得知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仙菇……仙菇们这是……意兴阑珊了?莫非是觉得朕这大明气数已尽,不愿再辅佐了?!” 他开始疑神疑鬼,甚至想下罪己诏。
沈宛也是束手无策,她能分析能量,分析物质,但分析不了一群蘑菇的心理问题啊!
偏殿内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然而,就在这内外交困、一片愁云惨淡之际,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觉得时机已到?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
黄轩正趴在地上,一边对抗着睡意,一边徒劳地尝试唤醒“罢工”的母株蘑菇。那五只蘑菇崽也在玉盒里蔫着,毫无生气。
突然!
没有任何征兆,偏殿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不是母株那种带着能量的寒意,而是一种纯粹的、死寂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
紧接着,所有的光线,包括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长明灯的烛火、甚至蘑菇崽们菌盖上那点黯淡的光芒,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攫取、吞噬了一般,瞬间消失!
整个偏殿,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死寂之中!连声音仿佛都被剥夺了!
(来了!)黄轩浑身的硬皮瞬间绷紧到了极限!这股力量……不是“影刃”的杀意,不是“缝合怪”的粘滞,而是一种更本质、更恐怖的……湮灭感!
是那个“第三个观察者”!他不再满足于观察,他动手了!
黄轩想吼叫示警,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调动能量,却发现体内的能量运行也变得极其滞涩,如同陷入了泥潭!连心神连接都变得模糊不清!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只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带着湮灭气息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目标明确——直指他和……玉盒里的蘑菇崽们!
对方是要将他们,连同这偏殿,一起从世界上彻底抹去!
(动起来啊!混蛋!)黄轩在心中疯狂呐喊,拼命催动能量,试图激活任何技能,哪怕再来一次不稳定的能量爆发也好!
然而,能量如同冻结,技能毫无反应。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要和这群不靠谱的蘑菇一起完蛋了的时候——
异变发生了!
那一直“罢工”、死气沉沉的母株蘑菇,在这绝对的死寂和湮灭力量的刺激下,菌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仿佛从沉睡中被强行惊醒的、带着极致愤怒的颤抖!
它那灰暗的菌盖,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纯粹到极致的……乳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浩瀚的生机,如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偏殿内绝对的黑暗和冰冷!
光芒所过之处,那股湮灭力量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消融声,迅速退散!
与此同时,玉盒里那五只原本蔫了吧唧的蘑菇崽,也被这乳白色的光芒笼罩。它们像是被注入了强大的活力,菌盖瞬间挺立,光芒大盛!
但这光芒,不再是它们之前那种乱七八糟的颜色,而是……统一变成了和母株一样的、纯粹的乳白色!
五株蘑菇崽的菌盖齐齐对准了湮灭力量袭来的方向,菌褶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同步震动!
没有喷孢子,没有画符文,没有恶作剧。
它们只是……在“唱歌”?
不,不是声音的歌唱。而是一种能量的、意念的、生命本源的“共鸣”!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蕴含着磅礴生机、净化之力、以及对“存在”本身强烈肯定的能量波动,如同圣洁的合唱,以五只蘑菇崽为核心,轰然爆发,与母株的光芒融为一体,化作一道乳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轰——!!!”
光柱轻易地冲破了偏殿的屋顶,直射夜空,将大半个南京城照得亮如白昼!
那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发出的湮灭力量,在这道蕴含着极致生机的光柱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土崩瓦解,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无声的嘶鸣(意念层面),随后那股冰冷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褪去,光线恢复,声音回归。
偏殿内,只剩下屋顶那个巨大的窟窿,以及缓缓收敛的乳白色光芒。
母株蘑菇在爆发出那惊天动地的光芒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菌体变得透明了一些,软软地趴回黄轩背上,再次陷入了沉睡,但这次传递来的意念,不再是颓废,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那五只蘑菇崽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挤在一起,菌盖光芒柔和,传递出疲惫但满足的意念,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
黄轩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狗脑子彻底宕机。
朱由检、王承恩和听到动静赶来的侍卫们,看着屋顶的大洞和殿内尚未完全散去的乳白色光晕,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泥塑木雕。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黄轩艰难地转动念头。
(那白光……是啥?)
(蘑菇们……集体爆种了?!)
(还……还把那个牛逼哄哄的‘观察者’……给打跑了?!)
他感受着背后母株那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又看了看玉盒里那五只仿佛瞬间懂事了不少的蘑菇崽,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深的困惑。
(所以……你们之前的‘罢工’和‘emo’……)
(难不成……是在……憋大招?!)
就在这时,母株蘑菇在沉睡中,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解答了他的疑惑:
【不是罢工……】
【是……蜕变……】
【积蓄力量……等待……真正的威胁……】
【那个‘寂灭者’……才是……‘幽冥’真正的……清除工具……】
寂灭者?清除工具?
黄轩的心猛地一沉。
(刚才那个……只是‘工具’?!)
(那‘幽冥’本身……到底有多可怕?!)
他抬头望着屋顶窟窿外那片深邃的夜空,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更大的阴霾所笼罩。
蘑菇们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真正的风暴……
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