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金色的霞光穿透青云宗后山的薄雾，将演武场的青石板染上一层暖绒。场边已聚集数名晨练弟子，呼喝声与兵刃交击声此起彼伏，惊起几只栖息在古松上的灰雀。林清月攥紧手中制式铁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洗得发白的校服下摆被山风掀起细小褶皱，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来了？”楚风斜倚在观武台雕花栏杆上，玄黑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腰间玉带松松系着，更显身形挺拔如松。他指尖转着枚玉扳指，见她过来，随手从旁边兵器架上抛来一柄木剑，“用这个，点到为止。”
林清月伸手接住剑的瞬间，冰凉的木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没来由打了个激灵。【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木剑对铁剑，怎么打？想让我输得连底裤都不剩，好趁机嘲笑我平日偷懒吗？】她偷偷翻了个白眼，却在抬头时撞进楚风似笑非笑的眼眸。
心声如蚊蚋嗡鸣钻入楚风耳中，他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旋即若无其事地拔剑出鞘，铁剑离鞘时发出清越龙吟：“请。”晨光恰好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剑尖相触发出“叮”的脆响。林清月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涌来，仿佛撞上绵密的云朵，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三步，后腰险些撞到观武台的立柱。【我靠！筑基期威压？犯规了吧！说好的切磋剑法，你用修为碾压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比谁吃得快啊！】
楚风剑势一顿，喉间溢出低低的笑。他刻意收敛的灵力猛然释放又骤然收回，像顽童逗弄受惊的兔子：“林师妹似乎很紧张？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没、没有。”林清月喘着气调整姿势，将木剑横在胸前。疾风剑法第一式“风过无痕”勉强递出，木剑在空中划出歪斜弧线，剑风甚至吹不动楚风额前那缕调皮的碎发。
【完了完了，昨天光顾着紧张没练剑。这招破绽比我银行卡余额还大，他要是现在刺我右肋，我躲都躲不开！师父知道了肯定要罚我抄一百遍心法！】
楚风剑峰果然直指她右肋，却在距衣衫三寸处骤然停住，剑风卷起她腰间的流苏。他看着林清月瞬间煞白的小脸，慢悠悠收回剑：“师妹对自身破绽倒是看得透彻。”
林清月心脏狂跳如擂鼓，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激起一片战栗。【不对劲！他绝对能听到！故意露破绽引我吐槽，这心机男！以后在他面前岂不是连骂他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强作镇定地摆出防御姿态，脑中飞速旋转，【冷静冷静，越慌越容易出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他当成普通的切磋对象……虽然这对象强得离谱，根本没法普通！】
接下来的比试变成诡异的攻防演练。楚风每一剑都精准停在林清月预见的破绽处，而林清月的心声则像实时解说般同步播放：
【左膝！他下一剑要攻左膝！昨晚练剑时不小心扭到还没好呢！】
【虚招！这是假动作！真正目标是手腕！想用巧劲夺剑？没门！】
【靠北啊！怎么连剑招套路都跟我想的一样？这根本不是切磋是读心术实战教学吧！建议改名叫《论如何用心声给大佬递剧本》！】
当楚风第三次接住她脱力的木剑时，朝阳已升至山巅，将演武场照得亮堂堂。林清月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脖颈上，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师妹剑法悟性不错。”楚风用锦帕擦拭铁剑，阳光在他纤长的手指上跳跃，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实战经验太少，临敌时杂念过多。”
林清月垂着头不敢看他，胸腔里心脏还在疯狂蹦迪。【悟性？他是在内涵我只会动嘴皮子吧！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肯定百分百确定我有问题了！以后见到他得绕道走，不然迟早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楚风擦拭剑身的动作忽然停顿，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剑，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来看，却又在触及她泛红的耳尖时，悄然敛去锋芒，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山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