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上的坐标格跳动了一帧，凌云的手还贴在吞天葫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吸了口气，把那股从深空传来的余震压进丹田。壶身微光一闪，像是回应她的动作，随即安静下来。
她转身走出指挥中心，走廊灯光稳定地亮着。芯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教学区准备就绪，能源阵列已接入主节点。”
“通知李冰。”她说，“课程按时开始。”
圣魔法学院的阶梯教室坐满了人。一边是穿着法袍的魔法学徒，另一边是穿地球制服的学生。他们中间隔着一条过道，也隔着两种完全不同的认知体系。
凌云走上讲台，吞天葫悬浮在她身侧。她没有开场白，直接翻开教材第一页。书页上的文字泛起微光，自动投影到空中。
“今天第一课，能量的本质。”
有人皱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手：“老师，我们学的是电路原理，不是元素感应。”
李冰从后方走上来，手里拿着一块透明晶板。“你叫它电路，我们叫它符文回路。但它们做的事一样——传递能量。”
她把晶板放在桌面上，按下启动键。一道蓝光从板底升起，映出人体轮廓内的电流走向。同时，另一道红光叠加其上，显示魔法元素在经脉中的流动轨迹。
两股光流在心脏位置交汇，形成稳定的共振波形。
“看这里。”李冰指着交点，“你们的身体自带生物电，而魔法元素会响应这种电场。这不是巧合，是规律。”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小声说：“那……能不能用电池驱动魔法阵？”
凌云点头：“可以。昨天我们就试过，用地球电池给小型风刃术供能，成功率百分之六十八。”
底下开始议论。
“但电池没魔力啊。”
“所以关键不是来源，是频率匹配。”凌云打开第二页教材，“就像不同语言的人要沟通，得先学会同一个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科技和魔法之间的‘通用词汇’。”
她抬手画出一道风雷符文，在空中凝成半圆。紧接着，她用指尖轻点符文起点，符文立刻变形为逻辑门电路图样。
“这个符号，在魔法里代表‘触发与释放’；在你们的编程语言里，叫‘ANd Gate’。”
有人猛地抬头。
“等等……这不就是二进制开关吗？”
“对。”李冰接话，“魔法阵的激活条件，和程序的判断语句本质相同。区别只在于输入方式——你们用代码，我们用咒语。”
她调出实验任务单：“今天下午，你们两人一组，一组来自魔法界，一组来自地球。任务：用电池+导线+简易符文刻刀，点亮一枚低阶照明石。”
台下骚动起来。
“我不会接电线。”
“我也不懂符文结构。”
“那就互相教。”凌云说，“谁先完成，额外加分。”
下课铃响时，有三组成功点亮了照明石。虽然光线忽明忽暗，但确实亮了。
陆泽在后台看着数据面板，调整完最后一道能量校准参数。他发消息给凌云：“可视化装置运行正常，没有能量泄漏。”
“收到。”凌云回复完，转向正在整理器材的李冰，“明天实践课，去城外那个废弃灵脉节点。”
“我已经让白云飞提前布防。”李冰说，“那边地形复杂，怕有残留混沌气。”
“正好。”凌云收起教材，“让他们亲眼看看，为什么必须学会两种技能。”
第二天清晨，五十名学员分成五队，由导师带队前往地球某处山区。吞天葫被固定在运输车顶部，持续扫描沿途能量波动。
到达现场后，所有人沉默了。
地面裂开一道深缝，原本应该流动的灵脉像干涸的河床，只剩下零星几点微弱光芒。裂缝边缘长出黑色菌斑，那是混沌侵蚀的痕迹。
“这就是被破坏的灵脉？”一个男生蹲下想碰。
“别碰！”白云飞出声制止，“表面有残留毒素，接触会麻痹神经。”
他站在高处环视四周，确认警戒圈已建立。“你们现在看到的，不只是地理损伤。它是整个能量网络的一部分。一旦崩解，周边三百公里都会失去自然恢复能力。”
凌云走到裂缝前，蹲下身，手指划过裂口边缘。“修复它，需要两步。第一步，清理污染；第二步，重建能量通道。”
她回头看向学生：“谁能说说，该怎么做？”
没人回答。
“用净化魔法就行了吧？”终于有个女生开口。
“魔法需要魔力支持。”凌云说，“如果现场没有魔法师呢？或者魔力耗尽了呢？”
另一个男生试探着说：“可以用设备……比如高压电弧烧掉那些黑斑？”
“可以。”李冰拿出便携式能量检测仪，“但你怎么控制强度？太弱清不干净，太强会伤到残存灵脉。”
她把仪器递给那名学生：“试试看，调到什么数值最合适。”
对方接过，笨拙地操作界面。读数跳了几下，突然报警。
“超限了。”李冰提醒，“再高一点，就会引发反向撕裂。”
男生慌忙下调。
“看到了吗？”凌云站起来，“单独依赖哪一方都不行。你们必须学会看懂对方的语言。”
她取出一张图纸摊在地上：“这是我和李冰昨晚设计的修复方案。用电磁脉冲初步清除表层污染，再用复合符文阵引导新生能量注入。两个步骤缺一不可。”
“可我们才学了一天……”有人低声抱怨。
“没人要求你们现在就完成。”凌云说，“但你们得知道，未来有一天，可能只有你们在场。那时候，不会有人给你们标准答案。”
她拍了下手：“分组行动。每组领一套工具包，包括电池组、导线、符文刻刀和净化喷雾。目标：清理十米范围内的污染带，并铺设一段临时导能轨道。”
学生们陆续散开。
李冰调试完最后一台设备，走到凌云身边。“你觉得他们能行吗？”
“不一定。”凌云望着远处山脊，“但至少现在，他们愿意动手了。”
中午时分，第三组完成了首段轨道铺设。当电流通过导轨，带动微型符文阵启动时，一小段灵脉微微颤动，发出淡淡的绿光。
“它……动了！”那组学生喊起来。
其他人围过去。
“不是完全恢复。”凌云走过去检查，“但信号传导通了。说明方案可行。”
她抬头看向天空。云层缓慢移动，遮住了太阳。
“这只是开始。”她说，“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李冰打开通讯器：“芯瑶，传数据回学院，标记今日修复区。”
“已接收。”芯瑶的声音清晰传来，“所有操作记录同步完毕，无异常。”
白云飞从警戒点走回来：“西侧没有动静，吞天葫也没报警。”
“很好。”凌云把教材塞进背包，“明天继续。今天学到的东西，晚上写一份报告，重点写协作过程。”
学生们收拾工具，准备返回。
临走前，那个最早提问的男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道裂缝。
“老师。”他问，“如果我们修好了这里，以后还会被破坏吗？”
凌云没马上回答。
风吹起她的衣角，吞天葫轻轻晃了一下。
“会。”她说，“但只要有人愿意再来一次，它就永远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