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笔的读数还在跳,林越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眉头拧成一团。他把仪器往地上又按了按,信号没减弱,反而往上窜了一格。
“不是残余。”他抬头看向凌云,“是活的。”
凌云站在哨塔阴影里,吞天葫贴着她后腰,正微微发烫。她没说话,闭上眼,意识顺着星序脉络沉下去。屏障的能量流像一条被搅乱的河,表面看不出破口,可深处有股东西在动——不是冲击,不是侵蚀,而是某种更安静的东西,像是提前知道你会往哪走,然后把路挖塌了等你踩进去。
“预言类波动。”她睁眼,“不是残留,是实时的。”
李冰立刻调出灵脉节点数据,指尖划过光屏:“地底震颤频率变了,三分钟前开始同步加速,方向指向北边——迷雾沼泽。”
白云飞已经把手搭在刀柄上:“那地方从来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现在有人不想让我们进去。”凌云把吞天葫取下来,布袋刚离身,里面就传出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撞在内壁上,“但它漏了痕迹。刚才林浩发现的符文,不是标记,是反馈信号。有人在用它校准预言精度。”
四人迅速整装出发。去迷雾沼泽的路上,天色始终灰着,风从裂地缝里钻出来,吹得人耳膜发胀。白云飞走在最前,脚掌每一次落地都停顿半拍,靠武道感知地面的细微震动。林越在队尾,每隔一段就在空中划一道浅痕,那是他用空间异能做的隐形坐标。
“前面不对。”白云飞突然抬手。
三人停下。前方十步外,泥潭表面浮着一层薄雾,颜色比周围深,像浸了墨的水。
“绕?”林越问。
“不。”凌云蹲下,从包里取出一小块晶石,轻轻扔进雾中。晶石刚触到泥面,整片沼泽的雾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如常,但那块晶石不见了。
“它知道我们会试探。”她站起身,“陷阱已经设好,而且不止一个。”
李冰忽然伸手按住地面,闭眼几秒:“下面有空腔,至少三层,结构规整——不是自然形成的。”
“有人在里面。”林越低声说。
凌云点头:“我们继续往前走,但别按原来的节奏。”
她重新系紧吞天葫的布带,示意李冰跟上。四人调整步伐,不再保持固定间距,有时快几步,有时故意停顿。每走一段,凌云就让李冰往地下注入一丝灵脉能量,不多,刚好够扰动土层,却不引发塌陷。
接近沼泽中心时,空气变得更沉。林越的空间标记开始扭曲,刚划下的痕迹几秒内就模糊了。
“空间被改写了。”他说,“再往前,坐标会失效。”
“那就靠感觉。”白云飞握紧刀,“我来开路。”
他踏前一步,刀未出鞘,但一股劲力扫过泥面,前方雾气被震开一道短暂的通道。就在那一瞬,三道黑影从雾中浮现,单膝跪地,头低着,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紧接着,一个披着灰雾长袍的老者缓缓升起,双脚悬空,袍角垂落却没沾半点泥水。他手里握着一根枯枝般的手杖,顶端嵌着一块漆黑的石头,正随着某种节奏忽明忽暗。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我知道你们会来,也知道你们怎么出手。”
凌云抬手凝聚星序剑阵,五道光刃刚成型,轨迹突然偏移,全数扎进泥潭,溅起几股黑水。
李冰立刻释放净化光波,光束还没离手,老者已侧身避开,动作慢悠悠的,却正好卡在光波发射前的一刹那。
“他在预判。”李冰咬牙,“不是反应,是提前知道了。”
“混沌先知。”凌云压低声音,“这类魔法依赖因果线的稳定性——只要环境不变,他就能算出未来五秒内所有可能的动作。”
“那怎么办?不动?”林越问。
“不。”凌云摇头,“他算的是‘意图’。攻击是意图,防御也是。但我们做点别的——李冰,把灵脉能量往下渗,别集中,散开,像下雨一样慢慢滴。”
李冰立刻照做。她蹲下,掌心贴地,灵脉能量化作无数细丝,缓缓渗入湿地。没有爆发,没有冲击,只是持续不断地渗透。
老者的动作第一次迟滞了。他眉头微皱,手杖上的黑石闪烁频率乱了一拍。
“有效。”凌云轻声说,“他在依赖稳定的能量场做推演,现在场变了。”
吞天葫突然震动起来,凌云感到一股吸力从葫芦口传来。她没阻止,任它自行运转。下一秒,葫芦口喷出一段紊乱的星序频率,像杂音一样扩散开来。
老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的预判断了。
“就是现在!”凌云双手结印,星序封印术瞬间成型,一道光锁直扑老者脖颈。
白云飞同时暴起,刀未出鞘,人已冲到近前,一记肘击砸向对方后颈。林越紧随其后,空间异能在指尖凝聚,封锁对方瞬移路线。
老者挥杖格挡,但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白云飞的肘击擦过他肩膀,虽未命中要害,却让他身形一晃。林越的空间束缚术趁机落下,将他双臂锁住。
李冰抓住机会,净化光束从斜上方直射而下,正中老者头顶。光束穿透灰雾长袍,他发出一声闷哼,手杖上的黑石裂开一道缝。
凌云的封印术终于缠上,光锁收紧,老者身体僵住,缓缓落地。
四人迅速围拢。白云飞一脚踩住手杖,林越补了一道空间禁锢,李冰继续输出净化能量,压制对方体内残余魔力。
凌云蹲下,盯着老者胸前。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微微发光。
她伸手要去拿,吞天葫突然剧烈震动,像是在警告什么。
“别碰。”李冰低声说,“这东西还在运行。”
凌云停住手,目光落在碎片边缘刻着的一行极小的符文。她认得那种文字——和古墓里发现的遗迹碎片同源,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像是……倒写的预言。
老者喉咙里滚出几个字:“你们……打断不了注定的事。”
“那我们就改写它。”凌云盯着他,“谁派你来的?”
老者嘴角扯出笑,没回答。他的眼睛开始发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吞噬。
林越突然喊:“他要自毁!”
凌云立刻伸手按住碎片,吞天葫自动张开吸口,强行截断能量回路。老者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四人喘息未定。沼泽中心的雾气仍在缓慢流动,但那股预判的压迫感消失了。
凌云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它还在发光,频率和刚才地底的震颤完全一致。
她把碎片放进密封盒,递给李冰:“带回学院解析。”
李冰接过,手指刚碰到盒子,里面的数据灯突然亮起红光。
“它在传输信息。”她抬头,“刚刚,一直都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