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后背抵着断墙，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他喉咙发紧，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络里的灼痛。那股青芒在体内乱窜，不再是温顺的溪流，而是撞向岩壁的激浪。
李冰一只手按在他后心，掌心传来一股柔和却坚定的能量，顺着督脉往下压。她咬着牙，指尖微微发抖：“别憋气，跟着我的节奏——吸，慢一点，再吐。”
凌云的声音直接在两人意识里响起：“不是中毒，是共振过载。地底那股风没散干净，还在拉扯你体内的元素。现在必须把循环接上，否则下一波冲击会直接烧穿经络。”
李冰没说话，只是把手贴得更紧。吞天葫贴在她胸口，脉冲忽然变得绵长而沉稳，一圈圈释放出温润的能量，像水一样渗进白云飞的灵脉。
三息之后，他猛地咳了一声，肩膀松了下来。
“能站吗？”李冰问。
他点点头，扶着墙慢慢直起身，手臂还有些发麻，但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儿终于平复了。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皮肤下那道青线已经退到手腕，不再游走。
“不能再走地下。”凌云说，“通道里残留的风系魔法太多，你现在的状态进去就是找死。”
李冰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浓雾笼罩着废墟尽头的一片密林，树冠连成灰白色的屏障，几乎看不到天空。吞天葫的信号还在跳动，频率比刚才稳定了些。
“那就绕过去。”她说，“走地表。”
白云飞捡起靠在墙边的剑，握柄时手指还有一点不受控的颤。他深吸一口气，把剑背到身后：“我还能撑住。”
三人重新启程，沿着倒塌的街道边缘前行。脚下的地面逐渐由碎石转为松软的腐殖土，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树木越来越密集，枝叶交错，遮住了大半光线。他们走进了迷雾森林。
刚踏进林子不到十步，凌云突然出声：“停。”
李冰立刻拽住白云飞的手臂。
“中间那块苔藓，别踩。”凌云语气极冷，“有陷阱。”
白云飞低头看去，地上一片暗绿色的苔藓，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但他没质疑，侧身绕开。李冰用剑尖轻轻挑了一下边缘，一道透明的弧形风刃从苔藓表面弹起，擦着树干掠过，削下半截枯枝。
“符文阵残余。”凌云说，“老式的警戒触发机制，说明这林子有人走过，而且不怀好意。”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低吼。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灰白色的影子在雾中闪动，四肢修长，爪尖泛着金属般的寒光，每一步落地都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旋。它们的眼睛是青色的，没有瞳孔，死死盯着三人。
“风系魔狼。”凌云迅速判断，“群体狩猎，专攻移动目标。”
第一只狼扑上来时，李冰已经抬手。金色的光盾在三人身前展开，像一层流动的膜。风刃撞上去，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盾面剧烈波动，但没破。
左侧两只狼同时跃起，白云飞咬牙拔剑。他不敢全力催动内息，只能靠着本能挥斩。剑锋划出一道青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啸音横扫而出，逼得两只狼中途变向，摔进枯叶堆里。
“它们速度快，不会硬拼。”凌云在意识中指挥，“只会消耗，等我们露出破绽。”
李冰喘了口气，光盾维持得很吃力。她能感觉到灵脉在快速流失能量，就像水从沙子里渗走。
“不能僵持。”她说。
“那就打断它们的节奏。”凌云说，“李冰，等领头那只再靠近五步，用光藤缠它后腿。”
李冰点头，双手合十，灵脉能量集中到指尖。她盯着最前方那只体型最大的魔狼，它正低伏着身子，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冲刺。
四步。
三步。
就在它蹬地跃起的瞬间，李冰双手猛然张开。数道柔韧的光藤破盾而出，像活蛇般射向地面，在空中精准缠住那只狼的右后腿。
扑通！
狼的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勉强站起。但它还没站稳，白云飞已经冲了出去。
他借着坡势跃起，剑锋朝下，全身重量加上融合后的风元素内息，狠狠刺入狼颈。
噗！
青芒炸开，血溅在枯叶上，冒着淡淡的烟。狼抽搐两下，不动了。
其余魔狼明显迟疑了一瞬。
就是现在。
“光爆！”凌云下令。
李冰双手一推，凝聚在掌心的强光瞬间爆发。刺目的白光在林中炸开，像一颗小型太阳骤然点亮。魔狼们本能闭眼，动作集体停滞。
“走！”凌云喊。
三人立刻转身，朝着林子深处狂奔。身后狼嚎此起彼伏，但追击的脚步渐渐被甩远。雾气越来越稀薄，脚下的土地也开始上升，形成缓坡。
不知跑了多久，李冰终于听见凌云说：“它们没跟上来。”
她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气。吞天葫贴在胸前，温度略高，但仍在正常范围内。她抬头看去，前方雾气彻底散开，一片低矮的石墙出现在视野尽头，墙上爬着藤蔓，几缕炊烟从屋顶升起。
“青石镇。”她说。
白云飞站在她旁边，剑还握在手里，指节发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缓缓抬起，让一缕微弱的青芒从指尖溢出。这一次，它很安静，像听话的宠物。
“刚才那一剑……”他低声说，“我没想让它爆开，但它自己加了劲。”
“说明你在适应。”李冰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不是你在控制它，是你们在互相认路。”
凌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接下来小镇里不会太平。吞天葫的信号还在指向内部，说明我们要找的东西不在外面。”
白云飞收剑入鞘，活动了下肩膀：“只要别再碰那种地下风眼就行。”
李冰抱紧吞天葫，往前走了两步。阳光照在脸上，暖得有点不真实。她望着那扇半开的木门，门框上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子，写着几个模糊的字。
她刚要迈步，吞天葫忽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告，也不是定位。
是一种新的频率，短促，规律，像是回应什么。
她停下，低头看葫芦。
葫芦口微微发亮，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壶嘴延伸出来，指向镇子深处某处。
“它发现了什么。”她说。
白云飞皱眉：“是不是陷阱？”
“不像。”李冰摇头，“更像是……呼应。”
凌云沉默了几秒：“进去后贴墙走，别分散。如果那东西真在等我们，现在回头已经晚了。”
三人踏上通往镇口的小路。石板缝里长着野草，踩上去有些打滑。李冰走在最前，吞天葫的金线一直没断，像一根看不见的牵引绳。
他们离木门只剩十几步。
忽然，李冰看见门后阴影里蹲着一只猫。
黑的，尾巴尖有一撮白毛。
它抬起头，眼睛是纯金色的，直勾勾盯着她。
然后，它站起身，转身走进门内，一步，两步，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
李冰的脚步顿住了。
那不是普通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