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掌心的刺痛还没散，那道黑线像根细针扎在皮肤底下，微微跳动。她没松手，反而把吞天葫抱得更紧了些。光门就在眼前，银色波纹一圈圈荡开，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
“走。”凌云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干脆利落。
白云飞已经站到她另一侧，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内息顺着接触点渗进来，稳住了她差点乱掉的呼吸。三人一步踏进光门，瞬间被拉进通道。
刚进去就撞上了乱流。
不是风，也不是声音，是能量本身在撕扯。四周的银光扭曲成锯齿状的条状，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崩断的弦。李冰只觉得胸口一闷，魔法界的元素从四面八方涌来，粗暴地往她经络里钻。她本能想反抗，可体内的灵脉却开始震颤，像是要炸开。
“别硬顶！”凌云吼她，“顺着它，先稳住主脉！”
李冰咬牙，强行压下反击的冲动。她在识海里划出一条通路，让那些乱冲的能量绕行。但这招只能撑几秒，下一波冲击又来了，比刚才更猛。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栽。
白云飞一把拽住她胳膊，古武内息瞬间撑起一层薄气罩。虽然挡不住多少，但确实让那股撕裂感缓了半拍。就在这空档，吞天葫突然发烫，壶口朝外一旋，吸走了周围逸散的黑暗魔法残渣。那些被净化后的能量转了个弯，温和地注入李冰体内，像是一股暖流接上了她断裂的节奏。
三个人几乎是滚出来的。
落地时地面松软，满是碎石和焦土。一股尘烟腾起，呛得人喉咙发痒。李冰趴在地上，手还死死抓着葫芦，耳朵嗡嗡作响。她抬头，看见的不是预想中的精灵塔楼或魔法阵台，而是一片废墟——歪斜的石柱倒在地上，裂缝里爬着暗绿色的苔藓；半截符文锁链挂在断墙边，锈迹斑斑；几张破损的卷轴被风吹得贴在石头上，墨迹早已模糊。
“这不是接引区。”凌云的声音冷静下来，“是混乱地带。”
李冰撑着站起来，腿还有点抖。她试着调息，发现灵脉正一点点适应这里的环境，速度比想象中快。奇怪的是，她对光元素的感应格外清晰，仿佛这地方的空气里就飘着能被她吸收的东西。
白云飞已经站直了，剑出鞘一半，目光扫过四周。他没说话，但肩膀绷得很紧。这片地方太静了，连风刮过的声音都带着滞涩感。
“有动静。”他说，嗓音压得极低。
话音刚落，远处一道影子从残垣后掠过，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不是人，也不像野兽，更像是贴着地皮滑过去的什么东西。
李冰下意识想追，却被凌云拦住。
“别动。”凌云在她意识里说，“你现在经络还没完全稳定，贸然行动只会让外界能量反噬。”
她喘了口气，照着凌云的指示，用灵脉能量裹住体表。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浮上来，像给皮肤镀了层膜。那股阴冷的不适感终于退了下去。
“往西北。”凌云忽然说，“那边有火堆烧过的痕迹，温度还没完全散。”
李冰眯眼望去，果然看见远处一片倒塌的拱门后，地上有一圈黑灰，边缘还冒着淡淡的白烟。有人不久前在那里停留过。
白云飞收剑入鞘，却没放松警惕。他走到前面，左手虚抬，示意她们跟上。三人呈三角形缓慢推进，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越往前，空气里的魔法残留就越浓。那种阴冷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次李冰有了防护，没再受影响。她注意到地上多了些脚印，深浅不一，有的像是靴子，有的更像是赤足留下的。
“不止一个人。”她说。
“也不止一种族。”凌云补充，“有魔法师，也有战士类的气息残留。”
白云飞突然停步，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前方十步远的一根断柱后，一块布条挂在尖石上，颜色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他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布料立刻化成灰烬。
“刚烧完不久。”他抬头，“不超过两刻钟。”
李冰走近，吞天葫在她怀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壶底那道黑线还在，但已经被银流缠住，没再往上爬。可就在她注视的瞬间，那黑线猛地一抽，像是要挣脱束缚。
她心头一紧。
“它还没彻底压制住。”凌云察觉到了，“但至少现在不会影响你行动。”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白云飞站起身，“这种地方不会只有废弃痕迹，肯定有人盯着。”
李冰点头，把吞天葫重新抱好。三人继续向前，穿过一片倒塌的回廊。石壁上的浮雕早已风化，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是某种仪式场景。地面裂开一道缝，里面泛着微弱的紫光，像是某种魔法阵的余烬。
走到拱门尽头时，视野豁然开阔。前方是一片更大的废墟广场，中央立着一座倾塌的高台，四周散落着破碎的兵器和烧焦的旗帜。而在广场另一侧，几处低矮的石屋围成一个小圈，屋顶塌了一半，但烟囱里没有烟。
“那里可以暂避。”白云飞指了指石屋，“至少能看清来路。”
他们刚迈步，吞天葫突然剧烈一震。
李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低头看，壶口正对着西北方向，银纹亮得刺眼。那道黑线也在此刻完全扭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对。”凌云声音变了，“那边不只是临时据点。”
“怎么了？”
“有人在用黑暗魔法重组封印。”凌云语速加快，“而且手法很熟，不是散兵游勇能做到的。”
白云飞立刻停下，转身面向那片石屋群。他的手再次按上剑柄，指节发白。
“来不及绕了。”他说，“如果他们在修复什么，我们必须在完成前打断。”
李冰深吸一口气，调动灵脉能量注入双足。她的视野边缘开始泛起微光，那是光元素在回应她的存在。
“我掩护。”她说。
“不。”凌云打断她，“你现在不能暴露能力。你是星序传承人，一旦使用光系魔法，就会留下无法抹除的印记，引来不该来的人。”
李冰僵住。
“那就我上。”白云飞往前一步，“你们在后头盯住吞天葫的反应，一旦有异动立刻示警。”
他不再等回应，低身贴着断墙前行，步伐轻得几乎没有声响。李冰和凌云跟在后面十步远，视线不断扫视四周。风忽然停了，连碎屑都不再滚动。
李冰抱着吞天葫，能感觉到它的震动越来越急。壶底那道黑线终于挣开了银流的一角，顶到了她的手腕内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刚要开口，前方的白云飞突然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剑已出鞘三分。
十步外，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板缓缓移动，露出下方幽深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