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谷的碎石还在簌簌坠落，陆明宇扶着岩壁站稳，胸口的灼痛感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青萍剑仿制品的碎片嵌在掌心，翠绿光华随着他的喘息明灭不定，方才爆炸的气浪至今仍在识海中轰鸣。
“离火鼎……”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王掹的玄铁断刃插在不远处的石缝里，鼎身却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在爆炸中被卷入了空间裂缝。
灵识小心翼翼地探出，三百丈内一片死寂，唯有两处能量波动异常扎眼——西北方的金色雷光尚未散尽，正是楚星河的气息；东南方则萦绕着粉色雾气，鸾姬竟然也没死。
“倒是命硬。”陆明宇冷笑一声，撕下衣襟草草包扎手掌。穿云箭斜插在背后的箭囊里，箭羽上沾染的黑色粘液正在缓慢腐蚀木材，显然是鸾姬的蚀骨粘液。
刚想向西北方移动，东南方的粉色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一道倩影破空而出，正是鸾姬。她的宫装已被撕裂多处，嘴角挂着黑色血迹，原本妩媚的面容此刻只剩狰狞：“小郎君倒是会躲，可惜……”
话音未落，她突然喷出一口精血，粉色雾气瞬间化作数十道丝带，如同毒蛇般缠向陆明宇。丝带所过之处，岩石纷纷消融，显然是动用了本命魔气。
陆明宇早有防备，风符在脚下炸开，身形如同柳絮般向后飘飞，同时抽出穿云箭搭在弓上：“鸾姬，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莹白的箭羽带着金芒射出，与粉色丝带撞在一处。出乎意料的是，丝带并未溃散，反而如同活物般缠住箭身，黑色粘液迅速爬上箭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没用的！”鸾姬笑得癫狂，“我的蚀骨魔丝专克灵力，除非你有化婴期的修为……”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穿云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箭身上的云纹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黑色粘液竟被白光逼退了半寸。陆明宇趁机注入灵力，箭羽陡然加速，硬生生将丝带撕裂出一道缺口。
“这不可能！”鸾姬失声惊呼，她能感觉到，那白光中蕴含着一丝空间之力，正是魔气的克星。
陆明宇没有答话，只是借着丝带被撕开的瞬间疾冲而出。他知道鸾姬已是强弩之末，方才的爆炸让她损耗了大半魔气，此刻的反扑不过是回光返照。
就在他即将冲出雾区时，西北方突然传来楚星河的怒吼：“妖女休走！”
金色雷光如同巨龙般席卷而来，楚星河的身影在雷光中若隐若现，紫色本命剑上缠绕着残余的雷纹，显然也消耗不小。他见到陆明宇时微微一怔，随即厉声道：“小友与我联手，灭了这妖女！”
陆明宇心中冷笑，楚星河打的好算盘——借他之手消耗鸾姬，再趁机灭口。但他也清楚，此时确实不是内讧的时候，于是朗声应道：“楚前辈主攻，晚辈辅助！”
穿云箭再次射出，这一次直指鸾姬脚下的莲台。莹白箭羽与金色雷光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河，粉色雾气在光河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鸾姬见状不妙，转身就想逃向蕴鸾殿的方向。那里的禁制虽在爆炸中受损，却仍是她最后的屏障。陆明宇怎会让她得逞，灵识沉入穿云箭，箭羽陡然转向，精准地射在莲台底座。
“砰！”
莲台应声碎裂，鸾姬失去依托，身形顿时一滞。楚星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紫色本命剑带着雷光劈下，正中鸾姬后背。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鸾姬的身形在雷光中扭曲，黑色魔气如同潮水般涌出，却被金色雷光死死压制。她怨毒地瞪着楚星河：“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四象阵？楚老儿，你也配！”
话音未落，她突然自爆丹田，黑色魔气如同火山般爆发开来。楚星河猝不及防，被气浪掀飞出去，紫色本命剑上的雷光瞬间黯淡。
陆明宇早有准备，借着爆炸的掩护疾退百丈，穿云箭在身前划出一道空间裂缝，将袭来的魔气尽数吸纳。等他再看向战场时，原地只剩一片焦土，楚星河拄着剑半跪在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小友……”楚星河艰难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妖女已除，我们……”
“前辈还是先顾好自己吧。”陆明宇打断他，灵识指向蕴鸾殿的方向，“那里还有东西没出来呢。”
楚星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蕴鸾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五彩霞光从中喷涌而出，隐约能看到殿内悬浮着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四个古篆——“四象魔令”。
“原来如此……”楚星河恍然大悟，“鸾姬守着的根本不是通道，是启动四象阵的钥匙！”
陆明宇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穿云箭。他能感觉到，令牌上散发的魔气比鸾姬全盛时期还要浓郁，显然不是凡物。
就在此时，蕴鸾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殿顶的瓦片纷纷坠落，露出里面盘旋的黑色符文。四象魔令陡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整个碧幽谷的地面开始龟裂，黑色魔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不好！”楚星河脸色骤变，“令牌激活了地脉中的魔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明宇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四象魔令上：“走不了了。”
黑色魔气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整个碧幽谷笼罩其中。漩涡中心的蕴鸾殿正在坍塌，露出地下更深层的建筑——那是一座由白骨搭建的祭坛，四象魔令正悬浮在祭坛中央，与地面的符文遥相呼应。
“这才是真正的四象阵……”陆明宇喃喃自语，终于明白楚星河和鸾姬都只是棋子，“有人想借地脉魔气，在人间复刻魔界。”
楚星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惨笑一声，紫色本命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老夫算计一生，终究还是成了别人的踏脚石。”
陆明宇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灵识沉入穿云箭。他知道，想要阻止阵法启动，必须毁掉四象魔令，而唯一的机会，就在阵法彻底成型之前。
“楚前辈，敢不敢最后赌一次？”陆明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你用雷法牵制魔气，我去毁了令牌。”
楚星河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释然：“好！老夫就陪你疯一次！”
金色雷光再次亮起，这一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璀璨。楚星河将毕生修为注入紫色本命剑，雷光如同桥梁般连接天地，硬生生在黑色漩涡中撕开一道缺口。
“就是现在！”
陆明宇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穿云箭在手中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魔气正在侵蚀经脉，但他没有停下，青萍剑仿制品的碎片被他捏在掌心，翠绿光华与金色雷光交织，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距离四象魔令还有十丈时，祭坛突然射出无数黑色光柱，陆明宇被光柱扫中，顿时感觉经脉如同断裂般疼痛。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穿云箭，箭羽带着他的精血，如同流星般射向令牌。
“轰——！”
巨响过后，黑色漩涡骤然溃散，四象魔令在金光中寸寸碎裂。陆明宇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意识模糊间，他似乎看到楚星河的身影在雷光中消散，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陆明宇悠悠转醒。碧幽谷的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满地狼藉上。他挣扎着坐起，发现穿云箭就躺在身边，箭羽上的云纹已经黯淡，显然消耗过度。
远处的蕴鸾殿已经坍塌，露出地下的白骨祭坛，此刻正被阳光照射得冒着黑烟。陆明宇知道，这场风波终于结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穿云箭背在身后。虽然失去了青萍剑仿制品和离火鼎，但他并不遗憾——有些东西，比法宝更重要。
山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陆明宇望向玄水阁的方向，脚步坚定。他知道，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道心不灭，他就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