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扶着黑眼镜进门,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花儿爷。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将黑眼镜满身的血污照得愈发清晰,也映得解雨臣眼底的心疼浓得化不开。
“先坐这儿。”
解雨臣扶着黑眼镜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转身就快步走向储物间,很快拎着一个医疗箱回来。
黑眼镜斜靠在沙发上,后背垫着柔软的靠枕,那条受伤的腿被解雨臣细心地垫了个抱枕抬高。
他脸上的碎镜片还没摘,血污混着灰尘粘在脸颊上,却丝毫不减那份随性不羁,只是此刻眉眼间多了几分疲惫。
他看着解雨臣蹲在茶几旁,认真地整理着医疗用品,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拆开碘伏,让黑眼镜不由得看怔了神。
“别动。”
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黑眼镜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去亲吻一下眼前人,却被解雨臣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后颈,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老实点。什么时候了还想有的没的?”
解雨臣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目光落在黑眼镜额角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眉头又不自觉地蹙紧。
棉签轻轻擦拭过伤口边缘的血痂,动作轻得几乎感受不到力道,可黑眼镜还是因为碘伏的刺激,微微瑟缩了一下。
“嘶——”
“疼就说一声。”
解雨臣的动作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眼底的埋怨也淡了几分,多了些心疼,
“谁让你逞英雄,一个人去闯那种地方?”
棉签缓缓移动,将伤口周围的血污一点点清理干净。
解雨臣的眼神专注而认真,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宣泄心里的担忧:
“有什么事不能让我一起去?你是觉得我解九爷战斗力不行,还是觉得我是累赘?”
“上次在西王母宫里,是谁跟你并肩作战杀出重围的?上次对付裘德考的手下,是谁帮你挡了致命一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换了根棉签,蘸了些云南白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
“你总是这样,什么危险都自己扛,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孩子。我解雨臣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需要你这样偷偷摸摸独自涉险?”
黑眼镜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破碎的镜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解雨臣的脸颊因为着急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嘴唇微微抿着,眼神里满是嗔怪和心疼,絮絮叨叨的话语像春雨般落在黑眼镜的心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这辈子,刀尖上舔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把所有危险都自己扛。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着他絮絮叨叨,从来没有人这样为他心疼,从来没有人这样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甚至比自己的安危还要重要。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格外温暖。
黑眼镜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笑意不同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带着几分真切的动容,几分难以言说的幸福。
他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握住了解雨臣拿着棉签的手腕。
解雨臣的手腕纤细,却很有力量,皮肤细腻微凉。
黑眼镜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裹着他的手腕,让解雨臣的动作顿住了。
“花儿爷,”
黑眼镜的声音沙哑却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不是觉得你不行,也不是觉得你是累赘。”
解雨臣抬眸看他,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嗔怪,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枭那个人,心思歹毒,手段阴狠,我不想让你有一点危险。”
黑眼镜的目光沉了沉,想到那个至今逍遥法外的仇家,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我见过他的手段,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宁愿自己去冒险,也不想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他顿了顿,握紧了解雨臣的手,语气坚定:
“今天的人里面没有枭,他依旧逍遥法外。一天不解决掉他,我一天就睡不好觉。我要出去找到他,必须亲手杀了他,不能再让他有一点伤害你的机会。”
解雨臣的心猛地一揪,看着黑眼镜眼底的决绝,他反手握住黑眼镜的手,力道比他更紧。
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瞎子,你听我说。我解雨臣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枭就算再厉害,也伤不了我。”
“你不能一个人出去冒险。”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坚定,
“要去也是我和你一起去。你要是再想一个人偷偷溜走,我不会再让你踏进解家门半步,你信不信?”
黑眼镜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里又暖又无奈。
他太了解解雨臣的性子了,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比谁都倔强。
如果不让他跟着,他下次保准真的会做这种事,甚至可能自己去找枭,那样反而更危险。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枭具体在哪。
黑眼镜沉默了片刻,眼底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妥协和温柔。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解雨臣的手背,语气软了下来:
“好,我听你的。”
解雨臣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妥协。
“先不找了。”
黑眼镜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几分狡黠,
“等他送上门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对付他,好不好?”
解雨臣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妥协,心里的气渐渐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点了点头,重新拿起棉签,继续为黑眼镜处理伤口:
“这还差不多。下次再敢独自涉险,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任凭花儿爷发落。”
黑眼镜笑着应道,目光始终胶着在解雨臣的脸上,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解雨臣小心翼翼地为黑眼镜处理完额角的伤口,又开始处理他手臂上的刀伤。
那道伤口很长,虽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此刻血痂已经凝结,清理起来有些麻烦。
解雨臣耐心地用碘伏一点点湿润血痂,再用棉签轻轻擦拭,生怕弄疼了他。
黑眼镜就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柔,心里满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他忽然觉得,就算身上的伤口再疼,只要能这样看着解雨臣,听着他的絮叨,就什么都值得了。
“好了,包扎好了。”
解雨臣将最后一块纱布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对上黑眼镜温柔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用,有花儿爷的照顾,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让我抱一会儿。”
黑眼镜笑着说道,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的拉过解雨臣。
解雨臣没有躲开,只是任由他这样抱着,享受属于两个人的温馨时刻。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解雨臣慢慢从黑眼镜怀中起来,虽然不想。
“好,我想吃花儿爷做的面。”
黑眼镜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等着。”
看着解雨臣走进厨房的背影,黑眼镜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
厨房的灯光下,解雨臣一边烧水,一边想着黑眼镜满身是血的模样,眼底依旧闪过一丝心疼。
客厅里,黑眼镜的呼吸渐渐平稳,带着一丝安心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