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拍案而起,铁青着脸,冷声质问:“姬若风的女儿究竟想做什么?”
百晓堂弟子见李寒衣发怒,脸上的神情却并无变化,只是平静的答道:“百晓堂评定江湖,向来秉持着公正、公平、公开的态度,东方少侠一刀斩杀唐门三位逍遥天境的长老,重创谢家家主谢七刀,足可称的上一声刀仙。”
“公平?”李寒衣冷哼一声,人心可都是肉做的,只要是人,那个心中没有自己的小九九?难道百晓堂就能例外了?
要知道,百晓堂影响之大,足以撼动整个江湖,金榜之上,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金榜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也会将江湖的走向导入百晓堂最想看到的局势。
百晓堂弟子见李寒衣又坐了回去接着说道:“堂主已经料想到雪月剑仙有可能会有这般反应,让小的带了一句话给您: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东方少侠早已不是那四年前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的少年,应当世人知晓他的强大。”
李寒衣在心中轻叹一声,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也罢,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江湖,东方凌尘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
“既然雪月剑仙已无疑惑,那小人便继续了。”百晓堂的弟子将那金榜卷首收起,恭敬的放在了桌上,然后退后一步,朗声道:“这最后一榜,为冠绝榜,由小人口述。”
“冠绝榜!”尹落霞失声道,“百晓堂竟然重开了冠绝榜!”
“念吧。”李寒衣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此刻百晓堂做出什么,她都不感到意外了。
所谓冠绝榜,便是冠绝天下之意。
而冠绝榜中的第一,那便是百晓堂认定的天下第一。可百晓堂并不代表天下人,没有上榜的人,会去挑战那冠绝榜上的人用以证明自己,而已经在冠绝榜上的人,也不会安逸于现有的位置。
总之,是第二就会想要的第一,是第一,就意味着要面对整个天下的挑战。
所以,冠绝榜,也是武林中最可怕的导火索,一旦点燃,后果将无人可以预料。
“冠绝榜,第四甲。”那百晓堂弟子缓缓道,“颜战天,谢宣,司空长风,东方凌尘。”
李寒衣的心“咯噔”一下,他果然在冠绝榜中听到了东方凌尘的名字。
“冠绝榜第三甲,李寒衣、摘月君,唐怜月。”
尹落霞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司空长风能上冠绝榜,那李寒衣的名字出现也是理所当然。至于剩下的第二甲两个席位、第一甲一个席位,此刻似乎已经毫无悬念。
“冠绝榜第二甲,百里东君,洛青阳。”
“冠绝榜首甲,赵玉真。”
果然,几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正在吃桃子的赵玉真,赵玉真却对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没什么感觉,反正他所修的道上只有一个小仙女,其他那些虚名并不重要。
百晓堂的传信官来到雪月城的同时,江湖中各大世家、武林豪强,还有那些独来独往的不世高手,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来自百晓堂的金榜。
这些地方遍布大江南北,百晓堂却能够在同一时间将金榜送到,这就是百晓堂的实力。
几乎所有人接到金榜的那一刻,都问了这么一句话:“东方凌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凭什么出现在冠绝榜上,与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齐名?”
一时间,关于北离出现了一个刀仙的事情在整个江湖中炸开了锅,各种关于他的谣言纷纷传开。
有人说,他本是阳泉酒家一个的厨子,从厨艺中悟出了绝世刀法,一人一刀行走江湖,在打败了师兄邵安之后一朝顿悟,达到了刀仙之境......
还有人说,曾经见过他,在三顾城美人庄中,大开千金局,连胜十场,赢下了数不尽的明珠,饮尽了三顾城的美酒,尝遍了美人庄中的红唇......
也有人说,他曾经是一方豪强,拥有财富、名声、权利,只是最后厌倦了一切,将自己所有的财宝藏了起来,并为世人留下四块红色石碑作为线索,自己则独自一人跨过大海,来到北离......
在各种不那么靠谱的谣言中,也有那些头脑清醒且嗅觉敏锐的人察觉到了这位以“琅琊”为号的刀仙东方凌尘,会不会与那已经失踪四年的琅琊王世子萧凌尘有所关联?
天启、皇城。
百晓堂的金榜有一条规则,那就是官场中人,哪怕武功再高都不会被记录在内,因为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所以这金榜也就没有必要送进天启。
然而,百晓堂不送、不代表这些达官权贵没有自己的渠道得知金榜的内容。
自古朝堂不问江湖事,但江湖,可没那么多规矩,毕竟天启城的牌匾都被人斩落过两次,皇权更迭之中也有江湖的影子。
明德帝坐在尚书房中,他的桌案上摆着一份誊抄而来的金榜,大监瑾宣恭恭敬敬的侧立在旁,额头微低,双手交叉摆于身前,一动不动。
今日尚书房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奉茶的小太监已经替皇帝换了两杯茶水,可每次,茶水直到凉透,也未见皇帝饮上一口。
“瑾宣。”静默了许久,明德帝终于开口了。
“是。”
“国师和兰玉候回来了吗?”
“尚未归来。”瑾宣答道。
明德帝觉得有些头疼,轻轻抬了抬手,身后侍奉的宫女赶忙上前,轻轻为皇帝按摩着肩颈。
“那玄剑仙回望城山了吗?”
“回陛下,赵玉真回到望城山后,又前往雪月城提亲,之后,便住在了雪月城中。”瑾宣答道。
“那赵玉真的武功,当真那般了得,你们五人其上也拦他不住吗?”
瑾宣听出了明德帝语气中的不悦,赶忙移步到书案前,双膝跪倒:“启禀陛下,倘若生死搏杀,我等五人也许可与之同归于尽,但若论武功修为,玄剑仙道剑双修,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明德帝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他抬了抬手,不耐烦的说道:“瑾宣,只是回个话,干嘛跪下,起来吧。”
“是。”瑾宣站起身,接着站回了明德帝的身侧。
明德帝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东方凌尘”的名字上,一个能够影响国运的剑仙已经够烦了,没想到,这个消失了四年的名字也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
“瑾宣啊,你说这个世上,若是没有这些刀仙剑仙的,是不是就会少了许多麻烦?”明德帝的话,像是在问瑾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瑾宣心下一惊,此刻却不敢回话,只是将头低的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