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拗不过苏辰,只得准他留下。
将东卧让给苏辰,她嘴上说着快些休息吧,可回了西卧躺在床上仍旧心如油煎。
一闭上眼睛,小早惨死的模样就在脑海之中反复上演。
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是一种煎熬。
正要起床去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便听到了谢蓉翻身的声音。
她急忙停住动作,生怕吵醒了谢蓉。
却不知,她早已经醒了。
“嫂嫂……”
“蓉儿,你醒了?”
“嗯,家里来人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她裹紧小被子,隔着夜幕看着她,轻声细语地柔柔安慰。
“我知道兄长去做什么了,嫂嫂不用担心,兄长身经百战,是整个大辛最会带兵之人。
而且,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想必路将军已经带着将士退出了南阳。
兄长过去也只是收拾残局,鼓舞士气而已,怕是连晋军的影子都见不到。”
听着谢蓉有条不紊地分析战局,夏浅着实惊讶了一下。
“蓉儿,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蓉沉默片刻,有些不愿提及从前诸般。
但夏浅问了,她还是如实回话。
“以前父亲每次回家时,都会给我们这些连将军府都出不去的女儿讲解兵法——
什么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以逸待劳……他全都讲过,所以我略懂兵法。
我猜,晋军今日拿下南阳后,不会再继续向前。
毕竟,他们此战只是为了摧毁兄长组建的雷火营,目的达到了,也该收手了。
《孙子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他们应该不敢深入大辛境地,担心遭到反扑。”
“若真是这样,你哥为何还要执意上阵呢?”
谢蓉眼中的光亮忽闪着,带着几分自信和笃定。
“这些问题我能想到,兄长一定也想得到。
执意上阵,我想,应该不是为了夺回失地,而是为了鼓舞士气。
仗可以败,城可以丢,但军心一旦倒了……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谢家军需要一个成熟的统帅,以振军心。”
看着谢蓉谈及军事时的镇定和笃信,那成竹在胸的气势和神采奕奕的神色,让夏浅心里莫名有些疼惜和无奈。
她披着袄子坐到她床边,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发,由衷感叹。
“蓉儿这样擅长兵事,可惜生为女儿身,否则……
定然会和你哥一样,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能上阵杀敌,叱咤四方,保家卫国,守一方安宁!”
夏浅明显带着偏爱的话,让谢蓉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低笑出声。
“嫂嫂真是坏心,我与嫂嫂宽解,嫂嫂倒在这里取笑我!”
“怎么会是取笑?
我真的觉得,蓉儿精通兵法却因女子身份困在宅院之中,实在是屈才了。
真该披甲上阵,带兵杀敌,一展宏图,实现满腔抱负。”
闻言,谢蓉往被窝里躲了躲,露出一双眼睛,悄声玩笑。
“依嫂嫂的话,明日我就易了容貌从军去,若有人问我姓甚名谁,我就说……我叫花木兰!”
“还花木兰呢,我看你是穆桂英还差不多!”
夏浅在谢蓉的劝解下心情好了不少,抬手按了按她红红的小鼻子,轻声叮嘱。
“好了,不说了,趁着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我去东卧看看苏辰睡了没有。”
“嗯,那嫂嫂可宽慰些了?”
“宽慰!宽慰极了!快睡吧,闭上眼睛,不准再说话了!”
夏浅帮她盖好被子,借着月色出了房门。
悄声来到东卧,这才看到……
苏辰不知何时,竟将熟睡的苏苏抱了过来。
此刻正撑着脑袋,倚在她旁边,闭目小憩。
手还搭在苏苏的小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夏浅轻手蹑脚地走进去,拾起掉在床边的被子,帮苏苏盖住小肚子。
正要起身离开,苏辰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夏浅过来了,他急忙坐了起来。
“姐……”
“嘘!别吵到苏苏。”
苏辰扫了苏苏一眼,坦然笑笑。
“姐你不用担心,苏苏不会被吵醒的,我刚刚将她从巷口一路抱过来,她都没醒。”
闻言,夏浅无奈又宠溺地勾了勾唇,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这么一个小家伙安然在身边酣睡,还真的有几分安心和治愈。
好像……
给人一种,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的感觉。
她也学着苏辰的样子,将手放在苏苏的小肚子上,轻轻拍哄着。
苏辰看出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吞咽唾液,小心翼翼地询问。
“姐,可是军营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嗯?没有……”
夏浅知道他也很担心谢凉,便将刚刚谢蓉的话告诉给了他。
“方才蓉儿与我分析局势,我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说,晋军为的只是摧毁雷火营,不会深入辛地,你谢大哥应该不会与他们正面交锋。
而且,就算遇上了也没什么。
你谢大哥是辛国公认的良将,也是晋国最畏惧的对手!
即便两军交战,你谢大哥也一定不会输!”
听到夏浅这样说,苏辰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认同地颔首附和。
“姐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
谢大哥是辛国的大将军,更是谢家军的希望!
只要有他在,我们大辛国必能所向披靡!”
“对!所向披靡!”
二人互相鼓励着,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两个人围着苏苏,闲聊着消磨时间,等待阵前传来的消息。
可,谢凉的消息还没等到,镇北坡就先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