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见他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轻声安抚。
“小夜，你别急，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怪物……那间屋子里，关着一个怪物！”
夏夜被吓得语无伦次。
将夏浅从沈郎中身边拉走，不自觉靠向谢凉，嘴里还是念叨着那一句话。
“怪物，那个房间有怪物……”
见他这副模样，谢凉沉眸，探身拉住他的手腕，沉声询问。
“冷静些，慢慢说，你看见了什么，在哪个房间，什么样的怪物！”
“那个老头儿，养着一个怪物……在，在对面的房间！
这么高，一身毛……看上去是个猴子，但，但会说人话！”
沈郎中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朝着夏浅张开了双臂。
“哎呀！差点把猴娃给忘了，夏神医，夏神医您快跟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便要拉夏浅的胳膊，被谢凉转动轮椅上前挡住了。
“什么猴娃，说清楚！”
“啊，就是县衙查封的那个‘飞天百戏’，那个杂技团养了许多长相奇怪的动物牲畜。
猴娃就是其中一个，他的独特之处就是会说人话，我出于好奇便帮他把了把脉。
这才惊奇发现……他的脉象根本与人无异！若不论长相，那就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想到差点被人贩子杂技团拐走的苏苏，夏浅眸色一凛，表情凝重地看向谢凉。
她记起一件前世听说过的性质很恶劣的案子……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谢凉看出她心中所想，并未多思便沉声下令。
“把人带过来。”
“哎，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沈郎中匆忙向对面的房间走去，谢凉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夏夜，眉目微沉。
“你若害怕就去外面等，和王文武在一起，不要乱跑。”
“不……我不怕，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紧张地揪住了夏浅的衣角。
惹得谢凉嗔怒。
“松开你姐的衣服，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稍有异样便躲在你姐身后，成什么样子？”
“我……我知道了，我应该保护我姐的……”
夏夜委屈巴巴地松开了夏浅的衣服，可怜兮兮地垂下了脑袋。
夏浅见状，轻声调和。
“小夜还是个孩子，害怕也是正常。”
谢凉闻之，鼻哼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下次害怕可以往我这里躲，不准再揪你姐的衣服！”
浅浅的衣服……只准他扯！
说话间，沈郎中已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将瑟瑟发抖的毛娃抱了过来。
那孩子身形极为瘦小。
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人皮，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贴附其上的猴毛。
那些猴毛长短不一，杂乱地纠结在一起，像是一片毫无章法疯长的荒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凑近看去，猴毛的缝隙间，偶尔能瞥见星星点点粗糙的肌肤，好似干涸大地上龟裂的纹路，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
小孩的双眼空洞无神，宛如两口幽深的枯井，透着无尽的恐惧与迷茫。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像是久旱的土地，微微颤抖着，一看见凑上金近前的夏浅，便急忙缩回到了沈郎中的怀里。
夏浅秀眉紧蹙，几乎可以断定……
就是她心中设想的那样！
她从沈郎中的怀里摸出他枯瘦如柴的小胳膊，想要帮他把把脉，却被小家伙惶恐躲开了。
他挣扎着，龇着整齐的小牙，朝着夏浅放出凄厉的吼叫。
吓得旁观众人都不由得后退半步。
唯有夏夜推着谢凉上前，担心又急切地告诉夏浅。
“不是这样的，姐，他刚刚还管我要吃的，他会说话，他会说人话！”
闻言，夏浅急忙询问门外众人。
“有吃的吗？有没有人身上带着食物？”
人群后头的王文武急忙抬手。
“夏神医，我，我这还剩了一个包子，不过是猪肉馅的……猴子能吃肉包子吗？”
夏浅接过被人递过来的包子，沉眸纠正。
“他不是猴子。”
众人惊诧。
“什么？不是猴子？”
“难不成真是人？”
“可是从未见过有人长成这样啊！”
夏浅小心翼翼地将包子递给他，见猴娃一下便将包子夺了过去，眼神偷瞄着她，使劲将包子囫囵往嘴里塞。
她叹息着解释。
“不，正常情况下，是会有返祖现象发生的。
如多毛、皮肤色素加深、身后有尾巴或耳朵灵活等……
但不幸的是，初步判断，这孩子并非返祖，而是……”
她沉吟片刻，沈郎中迟疑地问。
“他身上的毛……是被人后粘上去的？”
“与其说是粘，不如说是……栽种。那些人，把他变成了猴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屋外众人的强烈不适。
“岂有此理！”
“这简直丧心病狂！”
“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
为了耍马戏，竟然把好好的孩子变成了猴子？
这……这成何体统啊？！”
众人义愤填膺，唯有沈郎中尚有一丝理智。
毕竟，他接触猴娃最早，怕是早便有此猜测了……
“那，夏神医可有法子治好他，或是……保住他的性命？”
“我不敢保证，我也是第一次接诊这样的病人，只能说，可以试试。”
她轻叹一声，看向面色沉重的沈郎中，与之商议着。
“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尽全力救他的！”
事到如今，沈郎中也别无他法，只能交由夏浅将猴娃带回去。
猴娃挣扎格外剧烈，夏浅只能让沈郎中将他一道送回镇北坡。
却不想……
原本格外抵触的猴娃，在见到谢蓉的那一刻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不顾谢蓉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并用地蹦跳着扑到了她腿上，用极其诡异的声音嘶哑地唤着她……
“姨……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