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山楂林的间隙,在记忆屏障的光茧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林羽坐在光茧旁的青石上,指尖捻着片银叶树的嫩芽——这是早上从糖包里取出来的,经过大半天的晾晒,嫩芽已经变得干燥,却依旧保留着淡淡的甜香,凑近鼻尖轻嗅,能闻到记忆泉特有的焦糖余韵。
光茧的金蓝光膜比清晨时更通透了,最外层花瓣的轮廓在膜下若隐若现,像浸在蜂蜜里的紫水晶。李念用细毛笔填进去的星尘矿粉,此刻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将花瓣的纹路映在地面上,形成幅流动的投影画——赵阿姨说这是“花在练习开花的姿势”,每一道光影的移动,都是花瓣在调整角度。
“活性指数97.6%了!”马克举着光谱仪绕着光茧转圈,仪器屏幕上的绿色曲线像条欢快的小溪,“秦老说这时候的花苞最‘敏感’,连说话声都能影响它的节奏,你们看,我刚才咳嗽那下,曲线都抖了抖!”他特意放轻了声音,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蝴蝶。
丫丫抱着个陶罐蹲在光茧另一侧,罐子里装着赵阿姨新熬的“凝露糖浆”,是用记忆泉的晨露混合山楂蜜熬的,稠得能拉出长长的糖丝。“赵奶奶说现在要给花苞‘补水’,”小丫头用银勺舀起一点糖浆,小心翼翼地往光茧底部的根须符号上浇,“这糖浆里有晨露的‘凉性’,能让花瓣展开时更舒展,不会卷边。”
糖浆顺着符号的纹路缓缓爬升,在膜上形成层透明的糖膜,与银线网的荧光交织成更复杂的光纹。林羽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矿脉支道里的银叶树——当时觉得给树喂糖浆是应急,现在才明白,那其实是在演练给花苞“施肥”的节奏,李留下的每个伏笔,都像串在银线上的珠子,看似零散,实则早有串联。
影的通讯器突然在石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秦老的消息:“凯恩的设备在矿脉入口形成了‘能量墙’,但结界的反弹力让他们的设备持续过载,估计撑不过傍晚——守住光茧,别分心。”
林羽拿起通讯器,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注意到秦老的措辞——“撑不过傍晚”。而按照光谱仪的预测,第七片花瓣完全绽放的时间,也在傍晚。这是巧合,还是李早就计算好的?他抬头看向光茧,膜上的七瓣蓝莲花符号正在缓慢旋转,转速与机械蓝莲的齿轮声完美同步,像两只精准咬合的齿轮。
“影叔叔说矿脉入口的能量墙有‘嗡嗡’声,”李念突然放下手里的毛笔,小脸上带着点担忧,“会不会吵到花苞开花?”她从口袋里掏出团银触绒毛做的耳塞,是赵阿姨教她做的,“我把这个贴在光茧上,能挡点声音吗?”
林羽接过耳塞,绒毛柔软得像云朵,上面还沾着点山楂糖浆的甜香。他把耳塞轻轻贴在光茧的金蓝光膜上,绒毛一接触到膜,立刻像有了生命似的舒展开,形成层半透明的隔音层。马克的光谱仪立刻有了反应,屏幕上的曲线波动明显变缓:“真管用!这绒毛能吸收低频噪音!”
影的身影出现在记忆屏障的拐角,作战靴上沾着点黑色的粉末——是凯恩设备过载后残留的能量灰。“能量墙塌了,”他走到光茧旁,目光落在膜上的花瓣轮廓,“凯恩的人撤了,估计是设备损耗太大,暂时没力气折腾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在他们的设备残骸里,发现了这个。”
影从口袋里掏出个变形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半朵蓝莲花,花瓣的数量刚好是六片,边缘还有被能量灼烧的焦痕。“是模仿第六片花瓣做的,”林羽捏着金属片的边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尖锐能量,“但他们没刻第七片,看来还不知道第七片花瓣才是核心。”
“李总当年故意把第六片花瓣的参数‘泄露’了一点,”秦老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背景里夹杂着齿轮转动的轻响,“就是为了让凯恩把注意力放在第六片上,忽略第七片的真正价值——这金属片上的六瓣花,其实是李设下的‘诱饵’。”
林羽心里一震,原来第六片花瓣的“净化盾”作用,不仅是防护,更是掩护。李用一片花瓣的光芒,遮住了第七片的锋芒,让凯恩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他把金属片放在石桌上,阳光透过光茧的投影恰好落在上面,将半朵蓝莲花补成了完整的七瓣——像个无声的嘲讽。
午后的风渐渐变得凉爽,光茧的震颤频率开始加快,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更明显的力量。林羽的玉佩贴在胸口,传来越来越清晰的暖意,蓝莲花的第七片花瓣纹路已经亮得像块小太阳,用指尖碰一下,能感觉到细微的电流感——那是记忆泉的能量流与玉佩共振产生的。
“机械蓝莲的齿轮声变了!”马克突然指着记忆屏障另一侧的巨大机械,“你们听,比刚才快了半拍!”
众人侧耳细听,果然,机械蓝莲的齿轮转动声里,多了层更细密的“咔嗒”声,像是有新的齿轮加入了咬合。林羽想起影昨天说的“齿轮共鸣”,这应该就是记忆泉的能量流到达机械核心后,触发了隐藏的齿轮组——李设计的“双引擎”,终于在这一刻同时启动。
光茧里的花苞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最外层的花瓣边缘猛地向外舒展了半寸,紫色的光晕透过膜层漫出来,在地面上染出片小小的紫雾。“动了!它真的动了!”丫丫兴奋地拍手,又赶紧捂住嘴,怕声音太大吓到花苞。
林羽凑近光茧,透过膜层能清晰地看到,花瓣的尖端已经微微翘起,像少女裙摆的蕾丝边。星尘矿粉在花瓣的纹路里流动,像给紫色的绸缎绣上了银色的花纹。他想起李在矿脉石室里的影像,“当第七片花瓣展开,所有的齿轮都会记住甜味”,此刻机械蓝莲的齿轮声里,似乎真的混进了淡淡的焦糖味。
赵阿姨提着竹篮从培育室走来,篮子里装着刚出炉的“莲花酥”,形状像朵半开的蓝莲花,酥皮的缝隙里嵌着星尘矿粉做的“花蕊”。“给你们送‘看花点心’,”老人把莲花酥分给众人,“李总说过,看花的时候嘴里得有甜味,这样记住的花香才更持久。”
林羽咬了口莲花酥,酥皮的脆香混着矿粉的清冽在嘴里散开,目光再次落在光茧上。膜上的糖膜与银线网已经完全融合,形成个巨大的光茧,将花苞包裹得严严实实,却又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积蓄的力量,像即将破壳的雏鸟,每一次啄击都带着对世界的期待。
马克的光谱仪突然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数值跳到了98%。“快了!”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秦老说98%是道‘坎’,过了这坎,花瓣就会进入‘冲刺期’,展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光茧的震颤变得更加明显,连石桌都跟着微微发颤。林羽的玉佩烫得像块小火炭,他摸出来一看,玉佩上的蓝莲花已经完全亮起,第七片花瓣的纹路里,竟渗出淡淡的紫色光晕,与光茧里的花苞遥相呼应。
他知道,距离绽放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凯恩的威胁还未完全消除,记忆泉的能量流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机械蓝莲的齿轮还在精准转动,所有的力量都在朝着傍晚那个节点汇聚。李留下的甜味记忆,像层看不见的润滑油,让这一切运转得如此顺畅,如此温柔。
风穿过山楂林,带来远处机械蓝莲的齿轮声,与光茧的震颤、玉佩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像首即将迎来高潮的序曲。林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半块莲花酥,又抬头望了望光茧里那朵蓄势待发的紫玫瑰,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就像这层层包裹的光茧,看似阻碍,实则是为了让绽放的瞬间,更加惊艳,更加圆满。
光茧的震颤还在继续,像倒计时的秒针,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注定被甜味记忆填满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