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居,书房内。林知珩指间夹着那份来自望月阁的烫金请柬,目光沉静。窗外是帝京特有的、混合着人间烟火与灵机躁动的喧嚣,而室内却因他布下的禁制显得格外静谧。
“望月阁主,云梦瑶。”林知珩轻声念出请柬末尾那个清雅却带着一丝缥缈气息的签名。关于这位阁主的传闻不少,有人说她背景通天,与皇室某位实权公主交情莫逆;有人说她自身修为深不可测,已臻金丹之境;更有人说她掌控着帝京乃至整个中州最灵通的地下情报网络。但无一例外,都形容她是一位风华绝代、手段高超的奇女子。
“此行所求之物……”林知珩沉吟着。他此番入帝京,明面是参加天下会武,实则有多重目的:摸清皇室与各方势力对北地的态度,为北地联盟争取发展空间;探查“暗星阁”及那“七号玉牌”背后的真相;若有机会,也要寻找能进一步提升自身与北地实力的机缘。望月阁主所指,会是其中哪一样?还是……她知晓更多?
“此女不简单,其邀约,福祸难料。”大姐林剑鸣坐在一旁,擦拭着她那柄古朴长剑,剑身映照着她冷冽的眉眼。她虽寡言,但直觉敏锐,能让她说出“不简单”三字,足见对那位阁主的重视。
赵青瓷则更关注安全问题:“盟主,望月阁虽是商业场所,但其内部必然戒备森严,是否需多做些准备?”
林知珩摇了摇头:“既然是公开邀约,又是望月阁这等地方,对方不至于用强。况且……”他指尖一缕融合了吞噬之意的星辰真火悄然浮现,又瞬间湮灭,“我们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明日,我与大姐同去即可,青瓷你留守静心居,约束好部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帝京任何势力起冲突。”
“是!”赵青瓷肃然领命。
翌日午时,林知珩与林剑鸣准时出现在位于帝京最繁华地段的望月阁。这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塔式建筑,通体由一种罕见的月白色玉石砌成,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飞檐翘角,雕饰精美,气派非凡又不失雅致。
早有容貌秀美、举止得体的侍女在门口等候,见到林知珩二人,并未因他们相对朴素的衣着而有丝毫怠慢,恭敬地将他们引至顶层。
顶层的布局与下面几层截然不同,并非开阔的大厅,而是一处极为雅致的空中园林。小桥流水,奇石罗列,种植着许多散发清灵之气的珍稀花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有宁神之效的熏香。一座精巧的亭阁建于水池中央,以九曲回廊连接岸边。
亭阁之中,一位女子正背对着他们,俯身拨弄着琴弦,发出几个零散却悦耳的音符。她身穿一袭流云般的素白长裙,身段婀娜,仅一个背影,便已流露出万种风情。
“林盟主,林姑娘,大驾光临,梦瑶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女子转过身来,声音如同她的琴音,清越婉转,带着一丝天然的慵懒与魅惑。
看清她面容的瞬间,纵然以林知珩的心境,眼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艳。她的美不同于苏月岚的温婉清丽,不同于赵青瓷的英气飒爽,也不同于顾清辞的清冷孤高,而是一种融合了成熟风韵、智慧光华与神秘气息的、近乎妖孽般的魅力。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边含着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能看透人心。她的修为,果然如传闻所言,深不可测,林知珩以金丹初期的神识感知,竟如泥牛入海,只能隐约感到一股渊深似海的气息,至少也是金丹中期,甚至更高。
“云阁主客气了,能得阁主相邀,是林某的荣幸。”林知珩拱手回礼,不卑不亢。林剑鸣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云梦瑶,最后落在她手边那架古琴上,似乎在判断那是否是一件武器。
云梦瑶似乎对林剑鸣的冷淡并不在意,笑意盈盈地请二人入座,亲自烹茶。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茶香很快弥漫开来,竟是难得的静心凝神的上品“云雾灵茶”。
“林盟主初临帝京,感觉如何?这帝京风云,可比北地大漠有趣多了吧?”云梦瑶将一盏清茶推到林知珩面前,笑问道。
“风云际会,藏龙卧虎,确实令人大开眼界。”林知珩端起茶盏,并未饮用,只是感受着那茶香,“只是不知,阁主今日相邀,所谓‘要事’,究竟是何事?”
云梦瑶掩唇轻笑:“林盟主果然快人快语,不喜虚与委蛇。那梦瑶便直说了。”她放下茶盏,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望月阁三日后,将举办一场顶级拍卖会,其中有一件压轴之物,名为‘星辰精粹’。”
“星辰精粹?”林知珩心中一动。这是凝聚了最纯粹星辰之力的天材地宝,对于修炼星辰功法的人而言,乃是无上至宝,不仅能大幅提升修为,更能纯化星辰之力,甚至有机会领悟星辰神通。此物对他而言,吸引力巨大。
“不错。”云梦瑶观察着林知珩的神色,继续道,“此物罕见,争夺者必然众多。不过,梦瑶今日请林盟主来,并非只是为了告知拍卖之事。”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而是想与盟主做一笔交易。我望月阁,可以确保盟主能拍得此物,并且,还可以提供一份关于‘暗星阁’以及那‘七号玉牌’的……详细情报。”
林知珩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星辰精粹!暗星阁!七号玉牌!这云梦瑶,果然知道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她不仅清楚他需要什么,更似乎洞悉了他正在调查的事情!
“代价是什么?”林知珩沉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望月阁主的好意。
云梦瑶嫣然一笑,风情万种:“代价嘛……对林盟主而言,或许并不难。第一,拍卖‘星辰精粹’所需的所有灵晶,需由盟主自行承担,我望月阁只负责确保它最终落入你手。第二,我希望北地联盟与我望月阁,能建立长期的、优先的合作关系,尤其是在北地特产的丹药、矿产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具有北地特色的机关器物方面。”她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林剑鸣抱着的长剑,似乎对北地的“技术”也很感兴趣。
“第三,”云梦瑶收起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我希望,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林盟主或北地联盟,能在我需要时,为我出手一次——当然,绝不会违背盟主的原则与北地的利益,更不会与皇室正面为敌。具体何事,届时方知。”
三个条件,第一个是钱,第二个是长远的商业利益,第三个则是一个未来的人情承诺。前两个对拥有青云商盟和北地资源的林知珩来说不算太难,但第三个,却带着不确定性。
林知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云阁主为何选中林某?帝京英才辈出,势力盘根错节,林某初来乍到,似乎并非最佳选择。”
云梦瑶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个悠长的音符,眼波流转:“因为林盟主是‘变数’。帝京这盘棋下了太久,格局已定,沉闷无比。而盟主你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又像是……一颗划破既定星轨的流星。”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知珩,“我看重的,正是你这‘不确定’的未来。投资你,或许风险不小,但潜在的回报,也可能超乎想象。”
这个理由,坦诚得令人意外。林知珩沉默片刻,与林剑鸣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姐微微颔首,示意由他决断。
“好。”林知珩终于开口,“阁主的条件,林某可以答应。但第三个条件,需加一个前提——不得损害北地根本,且需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成交。”云梦瑶笑容绽放,如百花盛放,她伸出纤纤玉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林知珩与之轻轻一握,触手温凉细腻。
就在双方达成协议,气氛稍缓之际,一名侍女匆匆走入亭阁,在云梦瑶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梦瑶听完,秀眉微挑,看向林知珩,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林盟主,看来你真是走到哪里,风波就跟到哪里。楼下有人找你,来头不小,是靖南将军府的那位大小姐,楚狂歌。她说……要挑战你。”
靖南将军府?楚狂歌?林知珩搜索着记忆,靖南将军楚风啸,是大周朝镇守南疆的悍将,其独女楚狂歌据说天生神力,痴迷武学,性格豪迈不羁如男子,修为高深,是帝京年轻一代中有名的战斗狂人。
他刚与望月阁主达成隐秘合作,这将军府的大小姐就找上门来挑战?是巧合,还是……又一轮新的试探?
林知珩站起身,对云梦瑶道:“阁主,看来林某要先行一步了。”
云梦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笑道:“盟主自便。不过,提醒盟主一句,这位楚大小姐,可是个认死理的主,她盯上的人,不打一场,是不会罢休的。而且,她背后代表的军方态度,也值得玩味哦。”
林知珩点了点头,与林剑鸣一同向外走去。
望月阁楼下,一位身穿火红劲装、身材高挑健美、梳着高高马尾、眉眼间充满野性张扬之美的少女,正抱臂而立,身后跟着几名气息彪悍的亲兵。她看到林知珩下来,眼睛顿时一亮,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一股炽热如岩浆般的战意毫不掩饰地压迫而来!
“你就是那个北地林知珩?听说你有点本事,来接我一拳!”
声如凤鸣,战意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