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含怒一击,那蕴含着他毕生修为与北邙山瀚海之力的蓝色掌印,如同冻结时空的极寒冰川,瞬间便已跨越百丈距离,降临至林知珩头顶!掌印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让林知珩周身血液近乎凝固,思维都变得迟滞,连数据化视野都仿佛要被这股绝对的力量冻结、崩碎!
死亡的气息,如此清晰!
青霖的惊呼,云澈目眦欲裂的挣扎,远处剑无涯骤然爆发的更加恐怖的剑意试图回援却被火、毒二长老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拼死阻拦……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林知珩瞳孔中倒映着那不断放大的、散发着灭绝气息的蓝色掌印,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求生的本能,以及手中那枚北邙守山令传来的、与脚下这片葬剑原隐隐共鸣的灼热感,无比清晰。
就在这万念俱灰、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微弱,却仿佛能穿透时空、洞彻灵魂的剑鸣,自林知珩身后那片不起眼的剑形石林中,骤然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那柄布满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的灰色石剑!
这声剑鸣,并不响亮,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凉与……一丝仿佛沉睡了万古岁月,终于被某种同源气息唤醒的悸动!
剑鸣响起的刹那,时间仿佛真的凝固了一瞬。
那势不可挡的蓝色掌印,在距离林知珩头顶不足三尺之处,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猛地一滞!掌印上流转的浩瀚蓝光与恐怖寒气,像是被某种更本质、更古老的力量强行压制、剥离,瞬间变得黯淡、紊乱!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柄灰色石剑之上,一道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虚幻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分辨出他穿着一身极其古老的、与现代守山服饰迥异的粗布麻衣,身形挺拔如松,虽只是残念虚影,却自有一股顶天立地、镇压山河的磅礴气魄!他手中,并无实体剑器,只是虚握着,仿佛握着一柄无形之剑。
而他的气息,与林知珩手中的北邙守山令,与那枚黑色鳞片,乃至与这整片葬剑原无数沉寂的石剑,都产生了强烈的、水乳交融般的共鸣!
“那是……守山剑魄?!葬剑原的古老英灵?!”有年长的北邙山弟子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是初代!是初代守山人的残念!传说他竟然真的有一缕残念留存于此?!”云澈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那道虚影,并未看向任何人,他那模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落在了林知珩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手中那枚散发着共鸣的守山令,以及那枚黑色鳞片之上。
一道苍凉、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欣慰与释然的意念,如同春风化雨,无声地拂过林知珩的心田:
“后世的小家伙……终于……等到你了……带着‘老伙计’的鳞片和……山的认可……”
下一瞬,那虚影“握剑”的手,对着前方那凝滞的蓝色掌印,轻轻一“挥”。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
那蕴含着沧澜全力一击、足以轰杀先天以下任何存在的恐怖掌印,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悄无声息地,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天地灵气,消散于无形。
仿佛从未存在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葬剑原!
无论是正在激战的古剑宗与沧澜麾下,还是那些内心动摇的北邙山弟子,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一道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残念,仅仅是一个意念动作,便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代山主沧澜的含怒绝杀?!
这是何等层次的力量?!这初代守山人,生前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沧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中充满了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恐惧与疯狂!
“不……不可能!早已作古的残魂,安能阻我?!”他状若癫狂,周身气息再次暴涨,竟隐隐有不惜一切代价、引动某种禁忌力量的趋势。
然而,那道初代守山人的虚影,在挥出那一“剑”之后,变得更加淡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他似乎耗尽了这缕残念最后的力量。
他那模糊的“目光”,再次扫过林知珩,带着无尽的嘱托与期望,最终,望向了北邙山核心区域的方向,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充满遗憾与担忧的叹息。
随即,虚影彻底消散,重新归于那柄布满裂痕的灰色石剑之中。石剑上的裂纹,似乎又多了一道,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但那股苍凉古老的守护剑意,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这片天地之间,也深深地刻入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中。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初代祖师显灵!庇佑正统!沧澜倒行逆施,天理不容!”云澈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呐喊,声音传遍战场。
“守护山门!诛杀叛逆!”
“追随守山令!重光北邙!”
那些原本就内心动摇的北邙山弟子,此刻再无犹豫,纷纷调转兵刃,加入了对抗沧澜麾下的行列!甚至一些原本中立的、被沧澜裹挟的长老和执事,眼神也开始剧烈闪烁,攻势明显放缓,开始观望。
局势,瞬间逆转!
沧澜一方,军心大乱!
“好!好一个初代守山!”剑无涯眼中精光爆射,朗声长笑,“民心所向,大势已成!沧澜,你的末日到了!”
他不再保留,手中那柄一直悬于主殿的石剑虚影骤然凝实,化作一柄古朴无华、却蕴含着斩断因果之力的真实石剑!剑身之上,仿佛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虚影流转!
“剑七,断因果!”
剑无涯一剑挥出,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仿佛从根源上被“抹除”的诡异感觉。
正在与惊鸿、破军二脉之主缠斗的火长老与毒长老,脸色骤然剧变!他们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与自身修炼大道根源的联系,仿佛被这一剑强行斩断!体内磅礴的力量瞬间变得紊乱、晦涩,如同无根之萍!
“噗!”“噗!”
两人几乎同时喷出大口鲜血,气息如同雪崩般萎靡下去,被惊鸿、破军二脉之主抓住机会,剑光闪过,瞬间重创,失去了战斗力!
核心战力折损,麾下弟子倒戈,沧澜瞬间成了孤家寡人!
“不!我不会输!我才是北邙山之主!”沧澜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刻画在胸口、散发着浓郁魔气的诡异符文!
“魔尊大人!赐我力量!我愿意奉献一切!”
他嘶吼着,疯狂催动那魔符!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魔气,自虚空之中灌注而下,涌入沧澜体内!他的身躯开始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漆黑的魔纹,双眼彻底化为一片猩红,气息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疯狂攀升,瞬间突破了先天的界限,达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程度!
“哈哈哈哈!力量!这就是力量!”沧澜发出疯狂的大笑,周身魔气汹涌,将靠近的古剑宗弟子和倒戈的北邙山弟子轻易震飞,“你们……都得死!”
他猛地一拳轰向剑无涯,拳风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魔气化作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鬼脸,噬咬而去!
“强行灌体,魔化己身,自取灭亡!”剑无涯眼神冰冷,手中石剑再次扬起,剑意更加凝练,“便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剑道!”
就在两人即将展开最终对决,整个战场焦点都集中于此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无力去注意。
在葬剑原的边缘,那片最初灰色石剑所在的区域,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
一道身着紫黑长裙、身姿曼妙、脸上戴着一张精致蝎子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
正是影堂七色使之首——紫蝎!
她并未看向那惊天动地的战场中心,而是将那双闪烁着紫色幽光的眸子,投向了刚刚从生死危机中解脱、正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的林知珩。
她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他身上流转,最终,落在了他怀中那微微散发着余温的北邙守山令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时机……刚刚好呢。”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魔性的慵懒,“小家伙,表演得很精彩。不过,真正的‘钥匙’,该物归原主了……”
她缓缓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指尖,一点深邃如宇宙星空的紫黑色光芒,开始凝聚。
战场中心,魔化的沧澜与剑无涯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魔气与剑光疯狂碰撞,逸散的能量冲击波将葬剑原犁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
林知珩在青霖和云澈的护持下,一边运转《蕴灵诀》恢复方才几乎被抽空的精神力与内力,一边紧张地关注着战局。数据化视野让他能勉强捕捉到那超越他理解层次的交锋轨迹,心中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同时,他也在不断感应着手中的守山令。初代守山人残念的出现与消散,似乎让这枚令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它与北邙山这片天地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能隐隐感知到地脉深处,那被污秽与魔气压制着的、属于守山一脉的古老力量正在痛苦地呻吟、挣扎。
必须尽快进入核心区域,找到玄龟遗藏,才能彻底净化地脉,扭转乾坤!
然而,就在他心念急转,思考着下一步行动时,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冰冷危机感,如同毒蛇般,骤然自身后袭来!
这危机感,并非来自战场中心,而是……近在咫尺!
他猛地回头!
正好对上了紫蝎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带着戏谑与绝对掌控意味的紫色眼眸!
以及,她指尖那点已然凝聚成形、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紫黑色星芒!
“不好!”林知珩心中警铃大作,数据化视野疯狂示警!他想也不想,就要将守山令收回怀中,同时全力向后飞退!
但,太晚了!
紫蝎指尖轻弹。
那点紫黑色星芒,并非射向林知珩的身体,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林知珩胸前,直接没入了那枚北邙守山令之中!
“嗡——!”
守山令剧烈震颤,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哀鸣!原本温润的光泽瞬间被一股妖异的紫黑色所覆盖、侵蚀!林知珩感觉自己与守山令之间的精神联系,正在被一股冰冷、诡异的力量强行切断、剥离!
更让他惊恐的是,怀中的那枚黑色鳞片,也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发烫、震动,似乎想要抵抗那股紫黑色力量的侵蚀,却又力有未逮!
“钥匙,我就笑纳了。”紫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林知珩面前不足三尺之处,带着香风的玉手,轻描淡写地,向着那被紫黑色光芒包裹的守山令抓来!
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时空规则,让林知珩、青霖、云澈三人的所有反应,都变得迟缓无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不断靠近!
“休想!”青霖厉叱,青竹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如同生命壁垒般挡在林知珩身前。
云澈也强提最后内力,一掌拍向紫蝎。
“螳臂当车。”紫蝎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袍。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恐怖精神冲击与法则压制力量波动散开。
青霖的竹杖光华瞬间黯淡,整个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倒飞出去。云澈更是直接被震得鲜血狂喷,伤上加伤,再也无法动弹。
紫蝎的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林知珩徒劳的格挡,眼看就要触碰到那枚被污染的守山令!
林知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难道……一切的努力,都要在此刻功亏一篑了吗?
就在这最后关头,异变再生!
他怀中那枚滚烫的黑色鳞片,似乎感应到了守山令即将被夺走的危机,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苍凉、古老的力量!这股力量并非攻击紫蝎,而是化作一道乌光,卷起林知珩、青霖以及重伤的云澈,同时强行切断了紫蝎对守山令的部分控制,裹挟着三人与那光芒紊乱的守山令,如同瞬移般,猛地向后倒飞,瞬间没入了葬剑原深处,那片最为密集、剑意也最为混乱狂暴的石林之中!
“嗯?”紫蝎一把抓空,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面具下的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发出一声轻笑,“垂死挣扎……也好,就让这葬剑原,成为你们的埋骨之地吧。”
她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战场中心,那正在与剑无涯激战的魔化沧澜,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傀儡……也该发挥最后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