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门长老带着弟子强势“邀请”韩童上山的举动,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青林镇激荡起无数暗流与猜测。双方在街头的对峙虽未真正动手,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已足够让镇上的各路牛鬼蛇神噤若寒蝉,也让黑煞卫的搜查行动不得不暂时收敛了几分。
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内,刘睿(陈默)站在窗边,将楼下那场短暂却意味深远的风波尽收眼底。直到金刀门的人马带着毫不掩饰的威慑之意离去,黑煞卫的小头目脸色铁青地带人撤回,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祸水东引的计策,已然生效。王霸天对韩童的忌惮,比他预想的更深,动作也更快。这短暂的混乱与相互牵制,正是他需要的喘息之机。
他坐回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韩童此刻想必是又惊又怒,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甘心被王霸天如此拿捏,更不会放弃追查昨夜破坏他好事的“神秘人”。而王霸天,在得知可能存在能克制他功法的“奇毒”后,对韩童的防备必然提到最高,对黑山遗迹的探索恐怕会更加疯狂。
鹬蚌相争的局已布下,但他这个渔翁,若想得利,手中还缺少最关键的东西——关于玄水宫遗迹的确切情报,以及进入其中、应对风险的实力。
实力需要时间恢复,而情报……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绢布地图上,最终定格在代表“丐帮”联络点的棺材铺标记上。看来,还需要再去一趟。
是夜,月黑风高。
刘睿再次化身暗夜行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悦来客栈。相较于昨夜的主动出击,今夜他更加谨慎,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巧妙地避开了几波明显加强巡逻的黑煞卫与偶尔出现的金刀门暗哨,来到了镇东的棺材铺。
轻车熟路地敲击暗号,进入后院。
老掌柜早已等候在此,见到刘睿,立刻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先生,有重要消息!”
“讲。”
“两件事。”老掌柜压低声音,语速却很快,“第一,关于黑山遗迹。根据我们的人从金刀门一个因伤退役、嗜酒如命的老伙夫那里套出的零碎信息,结合百晓生从古籍中查证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金刀门总舵下方的遗迹,核心区域并非他们自己修建,而是依托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溶洞群,其内水道错综复杂,暗合‘玄水’之象。王霸天得到的残缺传承,很可能就来自那溶洞深处的某处石室。”
地下溶洞?水道纵横?刘睿心中一动,这倒是与“玄水宫”之名颇为契合。
“第二,”老掌柜神色更加凝重,“关于如何进入核心区域。那老伙夫曾在一次门主大宴后吹嘘,听他一个担任内卫的远房侄子提过,那核心区域入口似乎有极其厉害的机关水阵守护,非蛮力可破。王霸天多年来似乎一直在寻找某种‘钥匙’或者特定时辰、特定方法才能安全进入。而且……据说那水阵近期有异常波动,似乎与月相潮汐有关,这也是王霸天为何近期突然加紧探索的原因之一!”
钥匙?机关水阵?月相潮汐?
刘睿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玄水珠。这珠子,莫非就是那把“钥匙”?他回想起获得玄水珠的那条密道,其尽头似乎就有水流之声。
“可知下次‘异常波动’可能在何时?”刘睿追问。
“根据零星信息推测,很可能就在……三日之后的月圆之夜!”老掌柜笃定道。
三日之后!月圆之夜!
时间如此紧迫!
刘睿眼神锐利起来。王霸天必然会在那时孤注一掷,尝试突破核心区域。而韩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绝不会坐视。月圆之夜的黑山,必将风起云涌!
“还有,”老掌柜补充道,“我们安插在镇外观察的人回报,今日午后,有一行三人进入了青林镇,两男一女,举止气度不凡,不似寻常商旅或江湖客,直接入住在了‘云来客栈’天字一号院。他们似乎在暗中打听黑山和……前朝遗迹的事情。”
又有外人介入?而且目标直指玄水宫?刘睿眉头微蹙。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这新来的三人,是敌是友?是偶然听闻前朝秘辛的寻宝客,还是……与玄水宫有更深渊源之人?
“查清他们的来历。”
“是,属下已加派人手。”
刘睿沉吟片刻,迅速做出决断:“传令下去,第一,动用一切力量,务必在月圆之夜前,摸清黑山金刀门总舵的详细布防图,尤其是通往地下遗迹的路径及守卫情况。第二,严密监控韩童以及新来那三人的一举一动。第三,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月圆之夜,随时待命。”
“明白!”老掌柜凛然应命。
离开棺材铺,刘睿心情比来时更加凝重,却也更加清晰。迷雾正在散去,目标已然明确——月圆之夜,黑山遗迹核心!
他必须在这三天内,尽可能恢复实力,并制定出周密的计划。既要虎口夺食,从王霸天和韩童的眼皮底下夺取玄水宫核心传承,又要防备那神秘第三方的介入。
回到悦来客栈附近,刘睿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如同幽灵般在客栈周围绕行一圈,进行最后的警戒侦察。就在他准备从后院翻墙而入时,脚步猛地一顿!
客栈后巷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身形在月色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正是去而复返的——“毒心书生”韩童!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发现了什么?
刘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内力悄然运转,袖中的短刃已滑入掌心。是巧合,还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却见韩童并未转身,只是望着客栈后院的墙壁,仿佛在欣赏月色,又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文人特有的阴柔与冰冷:
“好高明的隐匿手段,好利落的身手……昨夜破我毒鼎,今日搅动风云,阁下真是好本事。”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阴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精准地“看”向了刘睿藏身的阴影角落。
“不过,你以为挑动了王霸天那条老狗,就能高枕无忧了吗?”韩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的气息,虽然极力收敛,但那一丝被我的‘断魂针’煞气侵蚀过的痕迹,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这炼制之人……”
他竟是通过那微乎其微的煞气残留,锁定了自己?!刘睿心中剧震,这韩童在用毒和追踪上的造诣,果然可怕!
“交出抵御我剧毒的法门,说出你的来历,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韩童一步步逼近,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无色无味、却让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的诡异气场。
危机,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