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达没想到应元正会问起这件事,他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墨言问他,“你们不是礼部吗?”
“最近我们都在忙着处理封赏事宜。为了尽早公布结果以安抚人心,二皇子的婚事几乎无人顾及了。”
三人一时无言,林明达叹了口气,“国丧未至,哀悼未行,难道要贺喜?我看这婚事必定得推迟。”
应元正与柳墨言对视一眼,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回岭南的时间不确定了。
眼见时辰不早,林明达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再三叮嘱应元正,明日上朝不可迟到。
应元正心中一阵哀嚎,古代这个上朝凌晨三点到五点就得在午门外候着,五点半才正式开始,要人老命啊。
柳墨言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放他去休息了。
次日凌晨,应元正哈欠连连,他年纪小,便坐在马车里眯一会儿。待午门一开,他便随着众臣一同入宫。
诸位大臣见到他也纷纷行礼致意,林明达也在其中,他笑着朝应元正点头,倒是什么都没说。
朝堂之上,应元正被安排站在文昭王等人身边。
早朝开始,先议国政大事,待正事告一段落后,才正式进入封赏环节。
此前已商定好对常夏与靖北王的赏赐,接下来便是靖北王府的世子应和,以及儿子应志。
礼部尚书立于阶前,手持圣旨,静候宣读。
“众卿听旨!”他一声高喝,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皇帝轻轻点头,礼部尚书将圣旨缓缓展开,声音洪亮而庄重。
“……朕追封靖北王世子应和为‘忠义侯’,赐谥号‘刚毅’;追封其子应志为‘英烈伯’,赐谥号‘骁勇’。并拨专款为其举办国葬,立碑纪念。同时,在北固城建立‘忠烈祠’,供后人瞻仰纪念。”
然后是武安王一脉。
“……朕决定追封武安王为‘烈忠亲王’,赐谥号‘毅勇’。”
“武安王虽未及生前立嗣,然其长子既承血脉,亦有忠义之风。今特此下旨——册封其子为新任武安王,以继父志。另赐封号‘护国王孙’,以表彰其家族的忠诚与勇气。”
两府皆获免除十年赋税之恩典,皇帝更亲自为这些殉国之人撰写祭文,字字沉痛,情真意切。
接着,便是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的封赏了。
应元正没想到第一个就是他。
“朕闻平南王世子应元正,在北固城危急之时,挺身而出,修复城门,保全万民。今特此嘉奖,以彰其忠诚与胆识。”
“朕决定赐应元正‘靖难先锋’之号,并授予御赐银剑一柄,以示皇恩浩荡。待汝年长,再议重用。”
话音刚落,一名太监捧出一柄雕刻精美的银剑,剑身冷光闪烁。
应元正上前跪地,双手接过。
紧接着是文昭王。
他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功绩,但他的儿子和应志一起领兵保护他们,一路杀敌。
皇帝便封其子应博远为‘御前侍卫统领’,负责皇宫内部的安全保卫工作,并赐号“忠勇校尉”。
【这个职位虽然高级,但不涉及对外作战或大规模军队指挥,没有什么实权。】
应元正明白了。
然后是霍信,但他是平南王的护卫,也就赏了些钱财。同样开门有功的工部和兵部尚书,也只是各得田产与财帛赏赐,没有实质性升迁。
赏赐完成,那剩下的便是惩罚了。
除了此前已宣读的大皇子处置旨意以外,还有西平堡中玩忽职守、临阵畏敌的官员被一一问责。
东阳镇与宁边城的主事者也被惩处,不过具体的结果,得等他们回京后判定。
皇帝当庭训斥他们,朝廷设防,是为御敌于外,不是一遇敌情就往北固城求救!求援之机,是留给真正拼死奋战、实在难敌之时的!
应元正觉得他说的对。但更意外的是,他没听见张行的名字,赏赐和惩罚都没有。
等诸事已定, 皇帝便宣布退朝。
应元正本想随着人流回去,却被一个小太监叫住,被带去了偏殿。
“世子稍候片刻,皇上一会儿要召您问话。”小太监低声说道。
应元正点头,“明白了。”
而赵世贤、常夏、户部尚书陈明礼、兵部尚书王元勋,礼部尚书傅雨伯一起留了下来。
崇治帝笑着望向常夏,“常将军,朕思虑再三,决定仍将北固城交由你掌管,与张行共同负责。”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异姓将军独守。
常夏拱手领命:“臣遵旨。”
皇帝顿了顿,又说:“另外,为了不让靖北王一脉断绝香火,朕决定将第七皇子过继给你。”
赵世贤和傅雨伯同时抬头,怎么又是第七皇子?之前过继给平南王府的应元正顺位就是第七。
崇治帝也没有办法,本来六皇子也可以,但他与大皇子同母所出。崇治帝担心选这孩子,会惹得常夏不快。
常夏知道会有这么个情节,“陛下,臣……可以选五皇子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
五皇子胆小木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将军会喜欢的孩子。
常夏继续说:“臣也不强求,如果他不愿意,臣便接受七皇子;如果他愿意,还希望皇上能将他过继给臣。”
崇治帝不喜欢老五,未来北固城是要交到过继的皇子手中,很明显老五不合适。
但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应元正的身影,说不定……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呢?
“……好。”崇治帝也想看看老五有没有这个胆量过去。
常夏站起身,垂眸片刻,又低声提了一个请求。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在离开京城之前,臣想亲自拜访大皇子。”
崇治帝眼神微眯,这人怎么还纠缠着不放。
常夏立刻拱手道:“陛下恕罪,臣并无他意,只是想亲自见大皇子一面。”
殿内一时沉默,片刻后,皇帝才缓缓点头:“罢了,去吧。”
“谢陛下。”
崇治帝不想再看见她了,便让李环派个太监带她去见皇子。
应元正在偏殿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这皇帝可真喜欢过继,该不会打算靠这招收回各处封地吧?’
【说不定呢,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达成目标。】
‘这情况太有限了,得别人家的儿子死光了,自己儿子多才能用。’
【……这不就遇见两次了吗?】
应元正一时语塞。
常夏离开后,小太监便带着他再次走进朝堂。
应元正一看,其他几位都在,那他的迷药是用不了了。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转向户部尚书陈明礼,“说吧。”
“回陛下,先前好不容易削减的宗室俸禄,如今因这次封赏与抚恤金的支出再度超支。再加上城池修缮、兵器整备等项……国库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工部和兵部尚书连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都说自己部分的开销已经是最省的,不能再削减了。
赵世贤接着开口,“虽然靖北王的婚事作罢,但花出去的钱是实实在在的,接下来还有二皇子的婚事,臣虽提议推迟,但开销依旧……”
崇治帝皱着眉摆手,“推后,预算再压一压。”
赵世贤小心翼翼地瞥了皇帝一眼,低声道:“……是。”
应元正在旁边听了半天,听的满头问号。国库没钱了?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的奖赏转眼就没了?!
【说不定还要你平南王府倒贴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