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吃饭怎么自己来了?差遣太监们来不就行了?”这位陈公公将眼里的鄙夷藏得很好,可惜她又不是真的六岁。
“太监们拿的都不是我喜欢的。”
陈富嘴角一抽,“每日用膳多少都是规定好的,不能随便更改。”
“我没让你们改啊,我吃我的,你们送你们的。”她笑道。
陈富公公深吸一口气,“公子可不能随便来这里……”
“我怎么能是随便来的呢,我是带着目的来到。”她挑了下眉。
陈富眼神一紧,“什么目的?”
“吃饱的目的。”
她的回答让陈富当场愣住,他咬了咬牙,“没想到公子如此能言善辩,之前我怎么没发现呢?还是说公子……藏的太好了。”
这句话中透露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差点忘了,这里是皇宫。
可……那又怎么样?
“那一定是公公你没饿过,你要是天天都是残羹剩饭,那心就是再热再软,也该凉了硬了。”黄乐章双手叉腰,声音愈发响亮,“要是公公身后的人想饿死我们母子,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这皇帝在乎‘皇子’这个名号,那就是很在乎面子。既然在乎面子,她就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
上次康儿的冲动给了狗皇帝一个借口,这次她只是吃个饭,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打人,总不可能还打她板子吧。
陈富目光一瞪,其他人在听到这番话时早已低头逃之夭夭,他只能眼神警告身后的太监。
“公子可不能胡说,那些奴才我会好好教训的,绝不会让公子再吃到残羹剩饭。”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太监说:“来人,送公子回去。”
黄乐章转身从一个企图逃跑的太监篮子里抢了两个包子,这包子她等很久了。
她将其中一个放在陈富手上,“公公特意来一趟,我却没什么好招待的,希望公公不要见怪。”
陈富看着手里的包子无言以对,没见过用包子打赏的,还是现抢来的。
“不劳公公费心了,我自己走。”她一边说,一边挥手离开。
陈富指挥身后两个小太监跟上她,要确保她回到冷宫。
望着那悠然自得的身影,陈富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往昔。那时,被贬至冷宫的是贤妃,与这孩子无关。可生下孩子后,皇上也没让这孩子回去。他原本以为皇上不在乎,但看前些日子的事,倒也不像是完全漠不关心。
陈富步入御膳房,每一个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低下了头。
“诸位要管好自己的舌头,在这宫中,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们心中有数。”
警告完毕,陈富便准备回去复命,他同样好奇皇上听完汇报后,会如何处置对方。
黄乐章大摇大摆地走回家,脑子里却在和系统聊天。
【你就不怕他把剩下的板子给你补上?然后再给你禁足?】
‘这不是试探吗?那太监从见面到结尾都没说我不能出冷宫,那就表示我可以。’
【……你该不会是想引起皇帝的注意吧?】
‘废话,不把他引过来,我怎么杀他。我可不打算在这里生活很久,我又不喜欢古代。’她也是不明白了,在这个拉屎都没有纸的时代,怎么还有人向往。
她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快,她前脚回到冷宫,后脚那陈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今赐尔名“应元正”,意在提醒尔:人之为人,当行正道,心存正义。望尔铭记,名虽正,行更须正。若名不副实,徒有虚名,岂非笑柄?汝当自警,勿负朕望。
钦此。”
陈公公笑着看着他说:“公子,皇上的意思是让你人要正,心要正,多行正义之道。”
这是在说她不正义?黄乐章当场在心里吐了口唾沫,狗皇帝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她!康儿被那些人欺负的时候,怎么没来讲正义!
“皇上念你已到了识字的年纪,特意准许你去尚书房读书,公子可要感恩啊。”陈公公提醒道。
“谢皇上圣恩。”黄……不,应元正举起手接过圣旨。
既然有了正式的名字她便暂时以这个新名字生活,直到完成康儿的心愿。
‘这阴阳怪气的名字,康儿会喜欢吗?’
【不知道,不过你能去尚书房了,那就有机会见到皇帝了。】
‘确实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她现在的力气肯定不足以用毛笔捅死一个成年人,他得想办法弄到一件武器。
也怪他们母子太穷了,能打点的首饰都打点出去了,连个金属发簪都没有。他娘的药也快吃完了,他都不知道去哪弄。
眼看着陈公公要走,他准备试一试,“烦请陈公公帮帮忙,我娘……”
“公子,您娘的事我无能为力。”陈富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
应元正叹了口气。
他去了母亲的房间,告诉对方这个消息。
“咳咳……这名字……你可中意?”他娘双眼凹陷,面容枯黄瘦弱。
他摇头,不喜欢还能怎么办,只能用着。
不过听到他能去读书的消息,他娘的精神为之一振。紧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要勤奋向学。
“……让你父皇……刮目相看。”
完了,这恋爱脑没得治了。
次日,他强忍困倦,凌晨四起床,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在夜色朦胧中抵达了尚书房。
好在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到的,没给那狗皇帝留下把柄。
他选了个上面没有东西的空桌子坐下,带他来的小太监给他领了文房四宝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后,便消失不见了。
简单翻阅了一下,发现和他原来世界的书一样。所以这历史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开始分叉的?
他关上书环顾四周,发现其他皇子也在打量着他,互相也没有话说。
夫子很快便到了,先是复习了前一天的功课,接着便是朗读环节。夫子读一句,皇子们跟着读一句。随后,便是儒家经典的学习。夫子会根据每位皇子的具体情况,灵活地调整教学内容。
哪怕他不识字,夫子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区别,既不特别关照,也不特别严厉。有种‘我该教的都教了,你想学就学’的心态。
书还是要读的,不过他不打算勉强自己。学好了,有机会见到皇帝;学差了,也有机会见到皇帝。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读书,是看这狗皇帝什么时候来。
尚书房提供餐食,但并无休息时间。饭后,他们便接着上课。直至下午三点,课程才告一段落。而年满十四岁的皇子则需开始学习骑马与射箭。
他这个年纪,就只能先专注文化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