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笑间,帐篷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年轻男子们的起哄和笑声。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玉珠机灵,跑到门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瞧,兴奋地回头报告。
只听帐篷外,楚慧带着一群半大的小子和年轻姑娘们,手拉手组成人墙,拦在了帐篷口。楚慧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得意:“九哥!你想见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得过了我们这关才行!快!表示表示!”
外面传来楚修明有些无奈又隐含笑意的声音:“慧慧,别闹。” 接着是白明轩、竹叶青等人帮腔讨饶和凑热闹的声音。
“不行不行!红包!喜庆话!一样不能少!”
“对!不然不让进!”
“新娘子哪能这么容易让你接走!”
喧闹了好一阵,伴随着铜钱撒在地上的“叮当”脆响和孩子们欢快的抢拾声,帐篷的帘子终于被掀开了。
一身大红喜服、更显身姿挺拔、俊朗非凡的楚修明,微微低头,跨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脸笑意的白明轩、竹叶青等人。
楚修明的目光,几乎在踏入帐篷的瞬间,就牢牢锁定了那个盖着大红盖头、安静地站在帐中的身影。
虽然看不到面容,但那身剪裁合体的嫁衣,完美地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段,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已风华绝代,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目光灼热,几乎舍不得移开分毫。
四嫂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哟,咱们的新郎官这是怎么了?刚进门就看傻眼了?路都不会走了?”
楚修明被这一打趣,才猛地回过神,古铜色的脸颊上竟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有些窘迫地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激荡。
他定了定神,迈步向前,走到林晚面前。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握住了盖头下那双微微交叠在身前、纤细白皙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微颤,让他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与责任感。
“晚晚,”他低声唤道,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略显沙哑,“我们……去行礼。”
林晚盖头下的脸颊早已绯红,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低若蚊蚋地应了一声:“嗯。”
楚修明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转身,牵着他的新娘,在众人祝福的目光和欢声笑语中,一步步走向帐篷外走去。
楚家新建的、尚带着松木清香的正屋内,此刻虽陈设简朴,却因满堂的喜庆红色和济济一堂的宾客而显得格外温暖庄严。
屋内两侧,依次坐着满面笑容的几位嫂嫂、须发皆白、神情欣慰的白明轩老先生和白老夫人,以及虽面色依旧冷淡但眼神微缓的鬼医和难得露面的毒婆婆。
剩下的众人因为房间较小的原因大家都挤在两侧,即便是这样他们脸上带着真诚的祝福。
堂屋正上方的高堂之位,一侧端坐着今日格外精神、眼中含泪却笑容满面的楚老夫人;另一侧,则庄重地安放着楚家家主楚擎苍的灵位,牌位前香烛袅袅,仿佛这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正欣慰地见证着幼子的终身大事。
楚修明紧握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被林晚轻轻的牵着。
他小心翼翼地牵引着身披霞帔、头盖喜帕的新娘,一步步稳健地走过铺着红布的地面,来到堂前站定。
王嬷嬷作为礼官,肃立一旁。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身上。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用清晰而庄重的声音高唱: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楚修明与林晚同时转身,面向门外广阔天地,深深一揖。
“二拜高堂!”
两人回转,向着楚老夫人和楚擎苍的灵位,郑重跪下,叩首。
楚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那是喜悦与思念交织的泪水。
“夫妻对拜,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新人相对而立,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中,彼此深深一揖。
红绸微动,心意相通,这一拜,许下的是此生不渝的承诺。
“礼——成——!送入洞房!” 王嬷嬷拖长了音调,声音带着喜悦的颤抖。
欢呼声、祝福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堂屋。
楚修明再次牵起林晚的手,在众人的簇拥和嬉笑声中,将她送入了精心布置过的新房。
新房内,红烛高燃,喜字盈窗。
林晚被楚修明牵着,刚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床沿坐下,一群年轻将领和半大的小子们便嬉笑着涌了进来,瞬间将新房挤得热闹非凡。
“将军!新娘子盖头还没掀呢!让咱们也瞧瞧将军夫人今天的模样呗!” 第一个起哄,嗓门洪亮,脸上是因兴奋和酒意泛起的红光。
“对!掀盖头!掀盖头!” 众人跟着拍手起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楚修明站在床前,身形挺拔,虽被众人围着,却依旧沉稳。
他嘴角噙着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抬手虚按了一下,朗声道:“好了好了,规矩不能乱,盖头得按礼数来掀。”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威严,“都收敛点,别吓着你们的将军夫人了。”
这时,竹叶青摇着不知从哪儿摸来的折扇,笑眯眯地开口:“将军,盖头不急,反正新娘子跑不了。外头兄弟们可都等着敬您酒呢!您这躲进洞房,可不厚道啊!是不是得先出去陪兄弟们喝几轮?”
“没错!将军,您得先出去!不喝痛快了,咱们可不放您回来见新娘子!” 沙蝎也抱着臂,难得地跟着凑热闹,嘴角带着一丝揶揄。
“出去喝酒!出去喝酒!” 起哄声又响了起来。
楚修明被他们闹得无法,转头看向端坐床沿、盖头纹丝不动的林晚。
即便隔着红绸,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些许紧张。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在一片喧闹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其低沉温柔的声音安抚道:“晚晚,稍坐片刻,我出去应付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林晚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放松,在盖头下轻轻点了点头。
楚修明直起身,对众人笑道:“行了,怕了你们了。走,外面喝去!” 说着,他便被簇拥着向外走去。
新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王嬷嬷、翡翠、玉珠等女眷陪着林晚。
隐约能听到外面宴席上骤然升高的喧闹声和劝酒声。
然而,这喧闹并没持续太久。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口的珠帘便再次被掀动,楚修明去而复返,身影依旧稳健,除了眼尾微微泛红,几乎看不出刚经历过一轮劝酒。
他这么快回来,连王嬷嬷都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