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的初步适应,让林风得以在这片名为“葬神渊”的绝对死寂中稳住阵脚。他不再是被动承受侵蚀,而是开始主动探索这片黑暗的奥秘。
神识覆盖的十丈范围,成为了他在这无尽虚无中的孤岛。他“看”到死亡本源如灰色的长河,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淌,时而汇聚成漩涡,时而散作薄雾。他尝试着以初步获得的死界权柄去引导这些气流,虽然依旧生涩,却已能引起微弱的共鸣,让它们环绕身周,形成一层天然的防护。
这层防护并非抵挡,而是同化。让他在这片死寂之海中,不再显得那么“突兀”,减少了部分来自环境本身的排斥压力。
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识海中的变化上。
那枚幽冥魂金碎片,在吸收了海量的精纯死亡本源后,已然模样大变。原本只是不起眼的暗沉碎片,此刻却通体散发着深邃的幽光,表面那些天然纹路彻底点亮,交织成一幅复杂而古老的图案,隐隐散发出一种统御万魂、执掌死亡的威严气息。其体积似乎也微微膨胀了一丝,边缘处变得更加圆润。
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吸收,而是开始主动吞吐死亡本源,将其进一步提纯、转化,反哺出一丝丝更加精粹、更接近死亡法则本源的幽暗能量,融入林风的神魂与寂灭剑种之中。
林风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枚幽冥魂金碎片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其内部似乎孕育着一个极其微弱的意识雏形,如同初生的婴儿,对周遭充满了好奇与……饥饿。
“这东西……恐怕来历非凡,绝非寻常魂金。”林风心中暗忖。能在葬神渊这等地方不仅无损,反而如鱼得水,甚至主动进化,其本质恐怕远超想象。
同时,寂灭剑种在死亡本源的滋养下,也变得更加凝练。剑种不再仅仅是幽暗,其核心处,仿佛孕育出了一点极致的“黑”,那黑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一切感知,连靠近的神识都有种要被吸入其中的错觉。这是寂灭意境更深层次的体现,代表着绝对的“无”。
而他的混沌道基,在承受了死亡本源的持续冲刷后,也变得更加稳固。混沌之气演化万物,自然也包括死亡。那灰色的死亡气流被道基缓缓吸收、解析,化为混沌的一部分,使得他的混沌真元中,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死寂韵味。
他的修为,在天武境中期的基础上稳步提升,朝着后期不断迈进。神魂的强度,更是远超同阶,凝实如玉,神识虽范围受限,但穿透力与精细度,已然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然而,葬神渊的考验,远不止于此。
就在林风逐渐适应,并开始尝试向更深处探索时,异变再生!
前方那永恒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光。
那不是希望之光,而是……死亡凝聚到极致后,所呈现出的——死极之光!
光呈灰白色,冰冷,死寂,不带任何温度与生机。它出现的刹那,林风周身那由死亡气流形成的防护层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连他凝实的神魂都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感,仿佛要被那光芒直接“照”得湮灭!
那光芒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思维,如同穿越了空间,瞬间便跨越了不知多远的距离,将林风笼罩在内!
“不好!”
林风心中警兆狂鸣!这死极之光中蕴含的死亡法则,层次极高,远超他目前所能理解和承受的极限!它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检验,或者说,是这片葬神渊对闯入者资格的最终审判!
混沌真元疯狂爆发,九道龙纹咆哮,寂灭剑意全力守护神魂,幽冥魂金碎片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光,试图吸收这恐怖的光芒!
但,无用!
死极之光无视了所有防御,直接作用于他的生命本源与神魂核心!
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飞速模糊,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闪现,又迅速黯淡下去。生机在急速流逝,神魂如同风中的残烛,光芒迅速收敛,变得黯淡无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归于永恒的沉寂。
向死而生……可若死亡太过绝对,连“生”的种子都被抹去,又如何能“生”?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神魂之光缩小到仅有米粒大小,几乎要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之际——
那一直悬浮于识海中央的混沌道基,猛然一震!
并非抵抗,而是……包容!
道基之上,那演化地水火风的混沌之气骤然逆转,不再向外演化,而是向内坍缩!仿佛要重归天地未开、清浊未分的奇点状态!
而就在这极致的坍缩之中,一点微弱到极致、却顽强无比的“生”机,自那绝对的“死”与“混沌”之中,悄然萌发!
与此同时,他左手上的古戒,也传来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与那死极之光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包容的意志,顺着戒指向他传递而来,并非力量,而是一段感悟,一段关于“死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的古老箴言!
嗡!
那米粒大小的神魂之光,在这内外交感的刹那,猛地定格!然后,如同宇宙大爆炸般,轰然向外扩张!
不再是之前那种凝实的光团,而是化作了一片朦胧的、混沌色的星云状漩涡!漩涡之中,死寂与生机并存,混沌与秩序交织,仿佛一个微缩的、正在演化的初生宇宙!
那笼罩他的死极之光,此刻不再是毁灭的审判,反而如同养分般,被这片新生的神魂星云缓缓吸收、融合!
破而后立,死极而生!
他的神魂本质,在这一刻,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从具象的光团,化为了更接近本源规则的、概念性的存在!
那枚幽冥魂金碎片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主动投入了这片神魂星云的中心,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在其中沉浮,与星云共同呼吸,表面纹路与星云轨迹隐隐契合。
寂灭剑种也融入星云,化作其中一道幽暗的星河,散发着终结与新生的矛盾道韵。
林风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晰,并且前所未有的通透、浩瀚。他“看”向那逐渐黯淡下去的死极之光,不再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明悟。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残留的死极之光,轻轻一引。
光芒如同温顺的流水,汇入他的指尖,融入那片新生的神魂星云之中。
周身压力尽去,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感依旧存在,却再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他仿佛成为了这片死寂的一部分,却又独立于其外。
他,正式获得了葬神渊的认可。
也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对这片死界天地的权柄,陡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心念所致,方圆百里内的死亡法则,皆可引动!
然而,还未等他细细体会这全新的力量——
轰隆!!!
整个葬神渊,不,是整个死界,都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
一股远比骸骨君主更加恐怖、更加暴虐、带着疯狂吞噬意味的可怕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自归墟之眼的最深处,猛地苏醒过来!
并且,这股气息,牢牢地锁定了他!
林风猛然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死寂黑暗,看到了那归墟漩涡的中心,一双充斥着混乱与贪婪的、如同星系般巨大的眼眸,正缓缓睁开!
“那是……?”林风心头一沉。
骸骨君主那沙哑的意念再次于他识海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
“它……被惊醒了……”
“归墟的吞噬意志……古老的混乱化身……”
“新的守墓人……你的考验……现在才真正开始……”
“要么……阻止它……要么……成为它苏醒后的……第一份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