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灰白光线下,谢南枫拄着那根简陋的长矛,如同一个从坟墓里爬出的僵硬尸体,一步步挪出了五金店的破败门廊。
每走一步,从四肢传来的剧痛都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眼神中的冰冷和执拗却丝毫未减。
《噬天造化诀》持续运转,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地修复着他的伤体,并提供着微弱却持续的力量。
他的目标很明确——磐石堡垒!
但不是从前门回去。
那是自投罗网!
他需要找到一个隐蔽的,能够潜入的路径。
原主李晨作为最低等的拾荒者,常年在外围活动,对堡垒周边的环境远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内城居民熟悉。
记忆碎片中,堡垒西侧有一段围墙,因为靠近一个污水排放口,墙体常年被腐蚀,相对脆弱,而且巡逻队经过的频率较低。
那里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避开主干道,选择在废墟和小巷中穿行。
动作缓慢而僵硬,但得益于强大的感知,他总能提前避开游荡的尸群。
偶尔有落单的丧尸发现他,嘶吼着扑来。
谢南枫便会停下脚步,依靠着墙壁或残骸,用长矛精准地刺穿它们的头颅。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他就像一具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杀戮机器,在死寂的城市中艰难而坚定地移动着。
途中,他找到了一根更结实的金属水管替换了之前那根已经开始弯曲的长矛!
又在一个废弃的背包里找到了半瓶净水片和一小包肉干,补充了宝贵的物资。
越靠近堡垒,人类活动的痕迹就越多,但也更加危险。
他看到了不止一拨在外搜寻物资的幸存者小队,他们都远远避开,彼此警惕,甚至带着敌意。
他也看到了“野狼帮”的车辆呼啸而过,车身上喷涂着狰狞的狼头图案。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如同阴影中的毒蛇。
经过大半天艰难跋涉,在夕阳即将再次西沉时,他终于抵达了记忆中的地点。
磐石堡垒那高耸的,由各种建筑材料胡乱拼接加固的围墙就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污水和垃圾的酸臭味。
这里的围墙果然看起来更加破旧,墙皮剥落,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锈蚀钢筋。
他躲在一堆废弃轮胎后面,仔细观察。
围墙上有了望塔,但塔上的守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正靠着栏杆打盹。
巡逻队刚刚经过一轮,下一次过来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
就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加快速度,拄着长矛,几乎是半跑半拖地冲向那段看起来最脆弱的墙体!
脚下是湿滑粘腻的淤泥和垃圾,每一下都险些让他摔倒。
了望塔上的守卫似乎动了一下,他立刻匍匐在一摊污水洼里,屏住呼吸,任由污秽浸透身体。
守卫嘟囔了几句,似乎没发现异常,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谢南枫再次起身,冲到墙根下。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把老虎钳,寻找着墙体的薄弱点。
就是这里!
一块水泥已经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锈蚀严重的钢筋网。
他用老虎钳死死咬住一根锈蚀的钢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掰!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根钢筋应声而断!
有门!
他心中狂喜,继续如法炮制,一根,两根,三根……
很快,就在钢筋网上弄出了一个勉强可供一人钻过的破洞。
墙体内层的砖石和水泥早已松动,被他用长矛柄小心地撬开。
就这样,一个号不起眼的入口出现了!
他毫不犹豫,先将背包和长矛扔进去,然后自己蜷缩起依旧疼痛的身体,艰难地从那个破洞中钻了进去。
身体摩擦着粗糙的断茬和锈蚀的钢筋,带来新的擦伤和疼痛,但他浑然不顾。
当他终于成功钻进围墙内部,滚落在阴影里时,一种混合着复仇快感和冰冷杀意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背叛他,伤害他,几乎将他置于死地的地方。
内部是堡垒的外围区,更加肮脏混乱,窝棚林立,污水横流!
这里的人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对于从围墙破洞钻进来一个人,似乎也见怪不怪,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就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或者发呆。
谢南枫就这么蜷缩在散发着霉味和腐臭的窝棚角落阴影里,倚着那根冰冷的金属长矛!
远处内城方向的喧嚣隐约传来,与外围区死一般的麻木形成残酷的对比。
剧痛依旧撕扯着神经,《噬天造化诀》的运转却愈发汹涌,如同冰河下奔腾的暗流。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窝棚破旧的帘幕,笔直地射向磐石堡垒那灯火依稀,高墙耸立的内城方向。
他的嘴角,在阴影中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利刃出鞘前最冰冷的预兆。
“张狂……林薇……”
低沉的声音在喉间滚动,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铁锈和血的味道。
“我回来了!”
“你们的可准备好了??”
“待我重临之时,这磐石堡垒……”
他眼中的寒芒骤然凝聚,宛如实质,几乎要刺破这肮脏的穹顶。
“当为之颤栗!!”
话音落下的瞬间,窝棚内最后一丝微光恰好隐没,将他彻底融入黑暗,唯有一双冰冷的眼眸,如同蛰伏的洪荒凶兽,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