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不言揉着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推开了房门，昨夜记忆涌上心头，这让他心头莫名有些发虚。
“师兄，你醒啦！”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不言抬头，只见白婷婷正抱着小白狐，俏生生地站在走廊里，好奇地打量着他：“师兄，你昨天哪去了呀？怎么我一转身就没影了？”
李不言有一点做贼心虚，不由吞下一口唾沫，大脑也在极速的思考，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那个，师兄昨晚和杨师弟出去了一趟，聊了些事情。”李不言真挚点头，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
“嘤？” 他刚刚说完，小白却突然耸动着粉嫩的鼻尖，凑近李不言使劲嗅了嗅，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仰起脑袋，“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还用爪子指了指李不言。
白婷婷被小白的动作吸引，也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咦？师兄，你身上……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哦。”
“有吗？”李不言心头一跳，强作镇定，连忙抬起袖子自己闻了闻，可什么也没闻出来。
“什么味道没有啊。” 他试图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然而，“确实有股味道。” 不知何时，刘子衿已悄然走近。
她依旧是那副清丽出尘的模样，只是此刻鼻翼微动，仔细分辨了一下空气中的气息，语气平淡道：“很淡，似是胭脂水粉的香气。”
李不言彻底诧异了，怎么大家都闻得到，偏偏他自己什么都闻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婷婷歪着脑袋，更加困惑了，她怀中的小白也有样学样地歪着头：“胭脂味？可是这里没有胭脂啊？”
玉衡峰师徒几人，本就天生丽质，自然对胭脂水粉不屑一顾。
事实上，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使用胭脂水粉，修炼吸收的天地灵气本身就会反馈滋养肉身，令肌肤莹润，气色饱满，远胜这些人工妆点。
“那个……”李不言此刻已是汗流浃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说不出来，眼瞅着两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气氛凝固的时刻，一个慵懒的声音自楼梯口缓缓传来，“都醒了啊。”
萧雨眠正缓步上楼，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三个徒弟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李不言身上。
“师尊！”白婷婷立刻小跑过去，指着李不言告状，“师尊您快闻闻，师兄身上有股怪味道，师姐说是胭脂味！”
萧雨眠闻言，目光落在李不言那略显慌乱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轻轻一笑，伸出玉手，宠溺地揉了揉白婷婷的脑袋：“放心，你们师兄昨晚乖得很，一直和为师在一起。”
刘子衿闻言，目光在萧雨眠和李不言之间转了一圈，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身走开了。
但李不言分明从师姐那平静的眼神深处，察觉到不信任的感觉。
白婷婷则是嘟起了小嘴，虽然不再追问，但脸上依旧写着情绪。
“好了，”萧雨眠走到李不言身旁，语气轻松，“杨家那小子一大早就候在楼下了，言儿，你也该去办你的正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不言的错觉，师尊在“正事”二字上，似乎微微加重了一丝语气。
不过他才没空管呢，连忙点头，快步冲下楼，果然，在一楼雅厅，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一身华服的杨空秋。
杨空秋一见到李不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极其灿烂的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师兄，早啊！昨夜……休息得可好？”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杨空秋这张脸，尤其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李不言就感觉一股无名火夹杂着羞愤直冲脑门，拳头不自觉地硬了，完全不想听他说话。
然而，一种奇妙的感觉又同时萦绕心头，经过昨晚的事，他与杨空秋之间似乎真的多了一种不一般的情谊，一种微妙联系。
杨空秋仿佛没看到李不言眼中闪烁的凶光，笑着发出邀请：“师兄，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先去拍卖行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李不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冲动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出，步入天观城清晨的街道。
早市已然开启，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早点的香气，许多卖早茶的铺子坐满了人，品茗闲聊。
然而，没走多远，
“听说了吗？昨儿晚上，百花楼的玉大家，哭着闹着要上吊呢！” 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男子，正唾沫横飞地说着。
“玉大家？那可是咱们天观城的花魁之首！怎么回事？快说说！” 身旁的茶客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好奇地追问。
那苍白男子猛地灌下一大口浓茶，吊足了胃口才压低声音道：“听说啊，昨晚玉大家破了例，主动选了一位恩客！”
“什么？玉大家还会主动选人？”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一片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苍白男子笃定地点头：“千真万确！据说那位公子，生得是貌若谪仙，风姿绝世！连玉大家这等见惯了才子佳人的，都动了凡心呢”
旁边一个正旁若无人抠着脚丫的大汉，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都没有过这种情况。”
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顿时引来了周围人一片鄙夷的目光，不过大家显然更关心八卦，没人理会他。
“这都不是重点！” 苍白男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玩味表情，“重点是，那谪仙公子进了玉大家的香闺，竟然……不办正事！”
“嘿嘿，不会是那小子中看不中用，办不到吧？”
只见苍白男子摇头：“不不不，若是那人不行，玉大家什么场面没见过？断不至于此。”
“我猜啊……”他故意顿了顿，环视一圈，才神秘兮兮地说，“是那谪仙公子对玉大家根本没兴趣！”
“嘶。”
“玉大家可是天观城第一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会……”
“这……这就有些离谱了吧？”
“不可能！老张，你这消息靠谱吗？别是道听途说！”
苍白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拍着胸脯道：“我侄子的舅舅的邻居家三大姨的相好的，就在百花楼呢，这还能有假？”
没有一个人在意，某人的脸颊温度在持续升高，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想要施展身法逃离这条街。
一直走了很远，将那些嘈杂的议论甩在身后，杨空秋才终于憋不住了，他凑到李不言身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贱兮兮的笑容，嘴角动了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不言面无表情：“师弟，有话不如直说。”
杨空秋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对着李不言，用力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师兄啊！这觉悟，这定力！”
“视美色如浮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师弟我佩服！实在是佩服！”
“滚！”
“得嘞！”
李不言心中一阵郁闷，这天观城的人难道是吃太撑了吗？怎么大清早的，全城都在热议同一个话题？这短短一程路，走得怎么这么煎熬啊。
好不容易，总算看到了杨家那气势恢宏的拍卖行大门，李不言几乎是松了口气。
杨空秋也好似收敛了玩笑之色，正了正衣冠，对李不言道：“师兄，我们到了。”
可突然，他话锋一转，“师兄记得办正事哦。”
李不言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杨空秋，然后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嗯？师兄有何吩咐？”
李不言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缓缓收拢，骨节都发出清脆的咔声。
李不言硬了，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