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尘在一队人马的保护下,正准备深入城中心查看一番。
忽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
一名气息浑厚的将领,在龙辇前十丈外停下。
立马跪地。
此人是陆地神仙境,在军中任一名参将,叫曹历,原十大宗门之一的长老,现在负责军中入城后搜集情报工作。
曹历道:“陛下!在城东南的将军府邸,发现一处的仓库!”
唐尘声音平淡无波,带着帝王的疏离:“既已发现,按律查封清点便是,这种小事还需要向朕禀告?”
在唐尘看来,将军府中藏匿财宝实属寻常,不足以让他移驾亲视。
那曹历却将头埋得更低,声音近乎耳语,带着深深敬畏与谨慎:“陛下明鉴!非是末将小题大做,实乃那仓库...那仓库内所藏,已非寻常“财宝”二字可以形容!其规模之巨,堪称...惊世骇俗!末将等见识浅薄,实不敢擅作主张,恳请陛下圣裁!”
曹历的措辞和神态,终于让唐尘眼底掠过一丝好奇。
能让一位陆地神仙的将军如此失态,甚至用上“惊世骇俗”,“不敢擅专”的字眼,这勾起了唐尘强烈的好奇,那将军府,究竟藏着何等宝贝?
唐尘淡淡道:“既如此,前方带路。”
“末将,领旨!”
这支队伍朝着城东那座象征着黄金城权力顶峰的将军府邸行去。
越靠近府邸,周遭的街道就越豪华奢靡。
而当那座府邸的正门完全呈现在眼前时,唐尘目光中闪出一抹寒光。
又是一扇纯金大门!
虽不及城门那般巍峨,但其工艺之精湛繁复,远非城门可比。
门上浮雕着龙凤缠绕,麒麟踏云等祥瑞吉兽,每一片鳞甲,每一缕云纹都雕刻得纤毫毕现,在尚未散尽的烽烟映照下,流转着奢华到极致的金色光晕。
这已非简单的门户,更像是一件倾注了无数巧思与财富的艺术品,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穷奢极欲的生活与脱离尘世的浮华。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唐尘心中默念,对那位已然战死的守将祁定山及其主子唐木白的腐朽,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般搜刮民脂民膏以饰私邸,死有余辜。
踏入府邸,穿过重重殿宇回廊,激战的痕迹与倒伏的尸首随处可见。
西荒将士进入将军府邸时,遭到将军府的家丁丫鬟的拼命抵抗,最终全部被杀,很快便被西荒将士占领此地。
在曹历的引领下,唐尘径直走向府邸最深处,那被高墙重重围护的后院。
当那扇沉重的后院大门被两名士兵缓缓推开一道缝隙时...
一道纯粹、霸道、的金色光柱,像是一条沉睡许久的黄金巨龙骤然睁开的眼眸,悍然冲破门缝,汹涌澎湃地撞击在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上!
强烈到极致的光芒让所有人,包括唐尘在内,都下意识地闭眼或抬手遮挡,人群中响起一片低呼。
唐尘以袖掩面,略一适应,才放下手臂,迈步跨过了那道门槛。
下一刻,纵然是统御西荒,见惯沧海桑田的唐尘,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他那双惯看秋月春风,早已修炼到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此刻也控制不住地骤然收缩,眉头紧紧锁起,脸上闪过一抹震惊!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雅致园林。
而是一个被高达二十米的厚重青石围墙彻底封锁的,巨大无比的方形广场!
宽度足有百米,长度更是达到惊人的两百米!
而在这片被称为后院的地方,没有任何草木生长,更没有没有假山流水的灵动,有的...只是黄金!
纯粹!蛮横!铺天盖地...仿佛要将天地都染成金色的...黄金广场!
一块块制式统一,棱角分明的金砖,被密密麻麻无比整齐地码放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黄金方阵!
它们堆砌得如此严丝合缝,边缘如同经过神匠打磨般平直锐利,在从高墙上方透下的天光,以及士兵们举起的火把,照射下,反射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金色光芒。
这座“金山”的高度,目测至少有一米三!
而其占据的面积,几乎填满了整个院落:长约一百九十米,宽约九十米!
只在四周边缘,留下了一圈约十米宽的通道,供人行走。
整个后院,除了脚下这圈可怜的走道,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那片无边无际,沉甸甸,黄澄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与灼热视觉冲击的黄金!
先前在门外感受到的刺目金光,不过是这座黄金山脉无意间泄露出的些许气息罢了。
此刻,后院中早已肃立着许多负责看守的西荒士兵。
他们皆是百战余生的悍卒,心志坚毅如铁。
然而此刻,他们却如同集体被夺走了魂魄,眼神发直直勾勾地瞪着眼前这片浩瀚的金色海洋。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极度的震撼茫然,本能升起的贪婪,以及一丝丝...面对超越理解范畴的巨物时,所产生的渺小与恐惧。
这笔财富,已经超出了“财富”的范畴。
它更像是一种自然界的伟力。
一种能够吞噬人心的魔障。
黄金,对于个人来说,有一块是一件好事。
但个人却无法拥有一座金山,个人是没有能力镇住一座金山!
院内死寂一片,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将士的喘息声。
唐尘双手负后,直到踱步绕着这“黄金广场”走完一圈,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走到黄金方阵边缘,俯身,拾起一块金砖。
入手是预料之中的沉重,冰冷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金砖表面光滑如镜,上面清晰地烙印着代表嶂南官制与成色的徽记。
“原来如此...”
唐尘心中也明了,为何那参将一定要请他亲临。
这早已超越了“富可敌国”的范畴!
这座黄金仓库所蕴含的,是一个庞大帝国赖以运转的血液,是足以支撑起数十年旷日持久战争的底气,是能够买下忠诚,颠覆王朝,重塑秩序的终极力量!
它静静地躺在这里,无声,却比千军万马的嘶吼更具压迫感。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再次传来。
是副帅昌平,正一路小跑着穿过庭院,双手捧着一本厚实的,封面是暗沉金木色的册子。
“陛下!”
昌平来到近前,躬身将册子高高举起:“这是从祁定山书房密室中搜出的账本!请陛下御览!”
唐尘放下金砖,接过账本,缓缓翻开。
快速扫过一页页记录:
“天都历,酉时三刻,自黄金库甲字区,起运标准金砖五千块,计重五十万两,由神风宗护法携三千赤斩军营亲自押送,入嶂南王府...”
“三月初一,卯时正,自黄金库丙字区,起运金砖八千块,计重八十万两,由赤斩军营万人队押运,抵王府交割...”
一条条,一项项,时间、地点、数量、接收人员、护送力量,记录得详实无比,分毫不差。
这当然不是祁定山的私产,这是整个嶂南之地,通过黄金城这个巨大的吸金漏斗,被唐木白源源不断抽取、汇聚,最终输送到他自己王府的...财富精华!
账本的最后几页,墨迹尚新,显然是近期所记。
上面赫然标注着下一批即将起运的黄金数量,其总量估算,与眼前这座庞大金山的规模惊人地吻合。
只是西荒大军的攻势太过迅猛,打破了这既定的输送节奏,使得这批足以改变局势的黄金,最终落在了唐尘的手中。
“啪!”
唐尘合上账本,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金色,眼神已然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深邃,但在那平静的冰面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暗流。
愤怒吗?自然。
对唐木白占据这么个好地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却在当年北庭清算“唐姓皇族”中选择沉默与归降。
是对唐姓皇族的厄运,视若无睹的滔天怒火。
庆幸吗?或许也有。
幸自己觉醒系统,能有此机会报仇,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亲手拿刀割唐木白玩,唐尘就想大笑。
不过如此巨量的黄金,该如何使用?
肯定不是像唐木白那般奢靡放纵。
充盈军饷,武装大军,这是最直接的选择。
能让西荒大军披最坚之甲,执最利之刃,骑最骏之马,食最精之粮。
能让这支军队以最高效率运转,横扫一切阻碍。
这黄金就是最好的加油剂!
可帝王的目光,岂能只局限于一场战役,一时之胜负?
唐尘的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出西荒风雪中冻饿而死的士卒,浮现出沿途所见嶂南百姓麻木而绝望的眼神。
浮现出那些在战火中失去家园,蜷缩在废墟中瑟瑟发抖的孤儿寡母。
这黄金,本就是取自于这片土地,取自于那些黎民苍生。
难道它的归宿,只能是更多的烽烟与白骨?
“传朕旨意。”
唐尘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院落,将众人从黄金的魔咒中惊醒。
“即日起,调恶虎军全军入驻此地,接管金库防务!没有朕的亲笔手谕,妄近金砖十丈者,视同叛逆,立斩无赦!”
“恶虎军”是许褚和典韦负责,也是唐尘的獠牙与坚盾,他们的忠诚与武力,足以震慑任何人。
“昌平。”
“臣在!”昌平精神一振,躬身听令。
“即刻选户部干员,与你一同,调集可靠人手,开始全面清点库内所有金砖,登记造册,核算总量,朕要精确到每一两!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臣,万死不敢有负陛下重托!”昌平凛然应命。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高效而威严。
院内的士兵们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从黄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重新挺直了脊梁,目光中充满了执行命令的坚定。
唐尘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片令人窒息的黄金之海,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决然离开了这座后院。
黄金本身无罪,赋予其意义的,是人。
很快,处理好攻城后的军事要务的韩信也应召而来。
“陛下!”
韩信在看到那黄金时,都忍不住向唐尘抱拳,要知道平时他最多点点头。
“有此巨金,我军再无后顾之忧!臣已第一时间派遣八十万精锐,由将军统领,前出至东南五十里外险要之处安营扎寨。此地卡在唐木白反扑的咽喉之上,足以让他投鼠忌器,为我军稳定黄金城,消化战果、争取民心,赢得宝贵时间!”
唐尘点头,韩信的部署老辣周详,深合他意。
“城内情况如何?”
“城内留有二十万人马,负责肃清残敌,维持秩序,还严格执行陛下“熔金济民”的旨意。”
“很好。”
唐尘望向窗外有些混乱的城池:“韩信,带兵打仗朕不如你,但这驭民之道嘛....哈哈哈,你记住,屠城立威,足矣,接下来,我们要的是人心。”
“唐木白在此地横征暴敛,民怨已久,朕要这黄金城,不仅是一座军事堡垒,更要成为一座吸引嶂南百姓来归的灯塔!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朕,才是能给他们带来生路与希望的君主!”
“陛下说的对!”韩信平静点头附和。
接下来的几日,黄金城内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一队队西荒士兵,不再是挥舞屠刀的煞神,而是扛着一袋袋粮食,一捆捆药材,走向那些残破的坊市,走向那些蜷缩在废墟中的百姓。
设立了多个施粥点和药棚,尽管粥稀药少,但在饿殍遍野的战乱年代,这无疑是救命的甘霖。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尚未被攻克的嶂南其他城池传来的消息,唐木白为了抵抗西荒兵锋,正在疯狂地强征兵役,加征赋税,甚至抢夺百姓口中最后一点粮食以充军资。
一时间,嶂南之地,哀鸿遍野,怨声载道。
一边是屠城立威后却又发放救命粮的唐尘。
一边是抓壮丁,一言不合就乱杀的唐木白。
嶂南民心这杆秤,开始剧烈倾斜。
先是零星的百姓拖家带口,冒着风险穿越战线,投奔黄金城。
紧接着,一些饱受唐木白盘剥的小城池守军,在看清形势后,直接开城投降。
更有甚者,一些原本观望的地方豪强,也开始了站队。
民心如水,浩浩荡荡。
短短七日之内,凭借黄金城的财富基础和正确的策略,唐尘麾下的军队数量急剧膨胀,迅速增加到了两百万之众!
这其中,有大量熟悉嶂南地形,风土人情的本地青壮。
他们的加入,极大地增强了西荒大军在嶂南地区的作战能力。
这一日,韩信再次站在了黄金城的城头,俯瞰着下方络绎不绝前来投军的民众和正在加紧操练的新兵方阵。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了远方唐木白势力盘踞的剩下的十六座城池方向。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份关于前方金矿初步探查结果的简报,以及城内那座黄金仓库的粗略估算数据。
韩信大笑,一股豪情自信,对身边的副将们道:“传令三军!休整结束!有了这黄金城无尽的军饷支撑,我西荒将士将再无匮乏之忧!本帅要带领你们,打赢每一场该赢的仗!莫说是这区区嶂南十六城,便是打到天涯海角,踏遍这万里江山,又何妨?!”
韩信猛地转身,举起利剑,指着苍穹:“传本帅令!第八日黎明,大军开拔!对嶂南剩余十六城,展开全面总攻!不得停歇,直至...尽数攻克!”
“另外,吕布!”
“末将在!”
“你带三十万大军,直扑侯王府!”
吕布眼角闪出期待与凶光,道:“遵命!”
韩信看向东南区域,眯起眼,唐木白或许已经坐不住了,那么本帅就让他连坐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