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粮库乱战与仇念难破
晨雾裹着寒意，贴在沈砚之的铠甲上，凝成细小的水珠。他伏在粮草库外的矮坡后，指尖扣着腰间的短刀，目光紧盯着库门前的哨兵——按照黑衣首领的指令，他们要在日出前烧了陆承骁的粮草，断其补给，为后续总攻铺路。
“沈将军，时辰到了。”身边的亲兵低声提醒，手里的火把已经点燃，火苗在雾色里跳动。沈砚之点头，猛地起身，挥剑劈开身前的矮丛，朝着哨兵冲去。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刚起，两个哨兵已捂着喉咙倒地，温热的血溅在他的靴面上，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杀陆承骁的人，本就该如此。
队伍鱼贯冲进粮草库，火把扔在堆满干草的粮垛上，瞬间燃起熊熊火光。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沈砚之却站在火光中，目光警惕地盯着库门方向——他知道，陆承骁的援军很快就会到。
果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蹄声就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沈砚之握紧长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很快，一队银甲骑兵冲了进来，领头的是陆承骁的副将，他看到沈砚之，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沈砚之！你这叛徒！竟敢勾结乱党烧我军粮草！”
“叛徒？”沈砚之冷笑一声，剑锋直指副将，“我倒要问问，你们的陆将军，敢不敢承认他杀我全家、夺我地图的罪行！”话音未落，他已策马冲了过去，长剑带着恨意，直逼副将面门。
副将连忙挥刀格挡，兵刃相撞的巨响在粮草库里回荡。沈砚之的攻势狠辣，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副将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勉强抵挡。就在这时，沈砚之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异动——是黑衣首领派来的“支援”到了。
他心里一松，可下一秒，却见支援队伍冲进来后，竟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两边砍杀，连他身边的亲兵都没能幸免。“你们干什么！”沈砚之厉声喝问，可没人回应他，那些人的眼里只有杀戮，像疯了一样。
副将趁机挥刀逼退沈砚之，压低声音对他说：“沈将军！你被骗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帮你的，他们是想借你的手削弱我军，等事成之后再杀了你灭口！”
“你少挑拨离间！”沈砚之怒喝，可心里却莫名一慌。他想起之前在地牢里，那些人强行灌他“引忆散”时的决绝；想起每次他质疑“仇怨”时，尖细声音的人眼中闪过的警惕；想起自己偶尔浮现的模糊画面——那些画面里，没有血腥的仇杀，只有温暖的阳光和粉色的樱花。
“我没有挑拨你！”副将忍着疼，又退了几步，“陆将军为了找你，把附近的镇子都翻遍了，他要是想杀你，早就动手了！你掌心的疤，是去年你割草时被‘鬼见愁’扎的，当时还是陆将军亲自给你处理的伤口，这些你都忘了吗？”
“闭嘴！”沈砚之猛地挥剑，打断副将的话。掌心的旧疤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可他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动摇——这些都是陆承骁的阴谋！是想让他心软，好趁机杀了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沈砚之心里一紧，他知道，是陆承骁来了。他不能见陆承骁，不能让那些混乱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他看了一眼还在厮杀的队伍，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咬牙做出了决定。
“撤！”沈砚之厉声下令，转身就朝着粮草库的后门跑去。亲兵们连忙跟上，虽然不解他为何突然撤军，却还是听话地跟着他跑。副将想追，却被乱党的人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砚之的身影消失在雾色里。
沈砚之骑着马，一路朝着临阳城的方向狂奔。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他的铠甲“哗哗”作响。他捂着胸口，那里跳得飞快，掌心的旧疤还在疼，那些模糊的画面又开始在脑子里闪现——有人为他补衣服，有人陪他晒太阳，有人拿着刻着字的铜钱，笑着对他说“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画面甩出去。陆承骁是他的仇人，是杀他全家的凶手，他绝不能对仇人心软，绝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快到临阳城时，沈砚之勒住马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向。雾色里，隐约能看到一道银甲身影正朝着他这边赶来，速度很快。他心里一慌，连忙策马冲进城门，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才敢大口喘气。
他靠在门板上，滑坐在地，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这是他在废弃驿站找到的，一直揣着，却想不起为什么要留着。铜钱上的“骁”字在油灯下泛着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攥紧铜钱，指甲嵌进掌心，旧疤的疼和心口的疼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是沈砚之，我的仇人是陆承骁，我要为家人报仇……”他反复对自己说，像是在巩固早已被撼动的信念。可他不知道，这枚铜钱，这份难以言说的疼痛，都在悄悄提醒他——他所坚持的“仇恨”，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而他心心念念要杀的“仇人”，才是那个真正爱他、等他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