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的刹那，李长生反手就扣上了门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后背的伤口被刚才快走牵动，隐隐作痛，可他顾不上这些，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连鞋都没脱就扑到床边。
怀里的枯草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放在粗糙的木桌上。昏黄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枯草卷缩的叶子上，能看到细微的绒毛和根茎上的黑色疙瘩，怎么看都像堆烧火的柴火。
“真能有啥用？” 李长生捏着下巴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心里既期待又犯嘀咕。刚才在坊市，陷仙剑那一下颤动绝不是错觉，可这草实在太普通，普通到扔在路边都没人捡。
他摸了摸胸口，紫河车和凝神草的包裹还在，这是保命的本钱。要是这枯草真是废物，至少没耽误正经事。可万一... 万一真是好东西呢？
“妈的，赌了！” 李长生猛地一拍大腿。前世在工地上，他就是靠一次又一次的 “赌”，从搬砖的变成了项目经理。怕这怕那的，一辈子都只能当孙子。
他把房门插好，又搬了个矮凳顶住，这才盘膝坐到床上，深吸了三口气。指尖碰到枯草的瞬间，识海里的陷仙剑又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在催促。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李长生握紧枯草，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混沌创始诀》。
热流像往常一样从丹田升起，慢悠悠地在经脉里打了个转。他特意引导着热流往右手汇聚，当热流触碰到掌心的枯草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
那株看似干透的枯草，突然像被泼了开水似的，叶子 “唰” 地舒展开来，卷缩的边缘慢慢变绿，根茎上的黑色疙瘩渗出点点晶莹的液珠，带着股说不出的清香，有点像雨后的泥土味，又混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 活了？” 李长生惊得差点跳起来。他明明记得这草刚才还干巴巴的，怎么一沾热流就变样了？
没等他想明白，掌心的枯草突然化作一道青绿色的暖流，“嗖” 地钻进他的手掌，顺着经脉就往丹田冲去！
“我操！” 李长生吓得浑身一激灵。这速度比平时吸收的灵气快了十倍都不止，跟被人用针管强行往血管里灌药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预想中的经脉爆裂没有发生。那道青绿色的暖流看着凶猛，实际上却温和得不像话，就像初春融化的雪水，顺着经脉一路淌过去，所过之处，原本淤塞的地方 “哗啦啦” 就通了，连带着之前被李浩打伤的筋骨，都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这... 这是啥能量？” 李长生又惊又喜。他赶紧集中精神引导，生怕这股能量跑了。暖流在丹田转了一圈，突然 “噗” 地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绿丝，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去。
每一根绿丝钻进皮肉，都带来一阵舒服的颤栗。就像有人拿着最细腻的针，在给他的肌肉纤维 “针灸”，原本受损的地方被绿丝一裹，瞬间就来了精神，连后背火辣辣的伤口，都感觉凉丝丝的，疼劲去了大半。
“舒服... 太舒服了！” 李长生忍不住哼出声。比上次用金疮药时舒服十倍，这哪是杂草，分明是极品灵药！
他赶紧加快功法运转，识海里的诛仙四剑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转得飞快。尤其是陷仙剑，剑身上的绿光亮得像块翡翠，原本模糊的剑影清晰了不少，连剑柄上缠着的锁链纹路都能看清了。
随着陷仙剑的转动，周围的灵气 “呼呼” 地往李长生身体里灌，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都不止！这些灵气被青绿色的能量一裹，瞬间就变得精纯无比，一半用来修复伤势，一半用来淬炼肌肉，效率高得吓人。
李长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在 “咔咔” 作响，像是有新的纤维在生长，原本细瘦的胳膊，竟然肉眼可见地结实了一点，皮肤下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淬体啊！” 李长生激动得浑身发抖。以前练《青云基础诀》，就像用瓢舀水浇石头，半天不见动静。现在有了这青绿色能量帮忙，简直是拿着高压水枪冲石头，效果立竿见影！
他内视自己的经脉，原本像乡间小路似的血管，现在被拓宽得像条小河，里面流淌着青绿色的能量和灵气混合的 “河水”，奔腾不息。之前被阴冷气息堵住的膻中穴，此刻也被绿丝钻了进去，那团黑雾 “吱吱” 地冒着烟，像是被强酸腐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原来还能逼出这玩意儿！” 李长生眼睛一亮。他之前还愁怎么处理这阴冷气息，没想到这枯草的能量还有这功效。
绿丝在体内转了七圈后，慢慢往丹田汇聚。李长生感觉丹田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胀鼓鼓的，却不难受，反而充满了力量感。他试着握拳，指节发出 “咔咔” 的脆响，一拳砸在床板上 ——
“咚！”
一声闷响，坚硬的木板竟然被砸出个浅坑！虽然没上次打李浩时那么用力，可这威力比之前至少强了三成！
“成了！” 李长生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汗，可眼里的光比太阳还亮。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还是那么黑，指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泥，可握起拳来，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后背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他伸手摸了摸，结痂的地方硬硬的，按下去只有点木讷的感觉，显然是快好了。之前被李浩踹过的肋骨也不疼了，深呼吸时顺畅得很，像是从没受过伤。
“这枯草... 绝对是宝贝！” 李长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虽然不知道这草叫啥名字，可这效果，比胖婶摊位上最贵的紫河车强十倍都不止。就这么一小株，抵得上他修炼半个月的效果，要是能多来几株...
他突然想起那个摆摊的老乞丐，还有摊主最后那疑惑的眼神，心里 “咯噔” 一下。那老乞丐会不会知道这草的底细？他刚才买的时候太着急，没多想，现在想来，五文钱买这么个宝贝，简直是捡了天大的漏。
“以后再去坊市，得小心点了。” 李长生皱起眉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这草的功效要是传出去，别说李浩他们，估计整个青云城的修士都得来找他麻烦。
他正琢磨着，突然感觉识海里有点不对劲。
内视一看，李长生瞬间屏住了呼吸。
诛仙四剑还在缓缓转动，可四柄剑的亮度明显不一样了 —— 陷仙剑因为刚才吸收了枯草的能量，绿光最亮，轮廓也最清晰；而它对面的戮仙剑，剑身上竟然泛着淡淡的红光，虽然比陷仙剑暗点，可比另外两柄剑亮多了，尤其是剑刃上的锯齿纹，像是沾了血似的，透着股子杀伐气。
绝仙剑还是绿油油的，变化不大；诛仙剑依旧蒙着层灰雾，只是雾气好像又薄了点，能看到里面的金色纹路在慢慢蠕动。
“这是... 四柄剑各有各的用处？” 李长生心里一动。陷仙剑刚才对枯草有反应，吸收能量后最亮，难道它擅长感应和吸收灵药能量？那戮仙剑泛着红光，难道跟战斗、杀戮有关？
他想起上次跟李浩打架时，戮仙剑好像也动了一下，只是当时太乱没在意。这么说来，这四柄剑还真是分工不同？
“陷仙负责感应灵物、吸收能量，戮仙负责战斗、增幅杀伐... 那绝仙和诛仙呢？” 李长生越想越兴奋。这四柄剑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有了它们帮忙，以后修炼、打架都不用愁了！
他试着用意识去触碰戮仙剑，刚靠近，就感觉一股冰冷的戾气顺着意识流过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脑海里突然闪过些奇怪的画面 —— 刀光剑影，尸山血海，还有自己一拳砸爆李浩脑袋的场景...
“我操！” 李长生赶紧收回意识，心怦怦直跳。这戮仙剑的戾气也太重了，差点影响他的心神。
“看来不能随便碰。” 他抹了把冷汗。这四柄剑虽然厉害，可要是控制不好，说不定会被它们的戾气反噬，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窗外传来收摊的梆子声，“咚、咚” 两下，已经是下午了。李长生揉了揉肚子，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从包裹里摸出块王婶给的肉干，使劲嚼了嚼，又喝了口凉水，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看着桌上剩下的紫河车和凝神草，突然觉得有点多余 —— 有了那枯草的能量，这些普通药材简直成了鸡肋。
“不过聊胜于无。” 李长生把药材仔细包好，藏到床底下的暗格里。这是原主以前藏私房钱的地方，不大，刚好能放下个小布包。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后背的伤口彻底不疼了，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他试着打了套《混沌创始诀》的崩山拳，拳风 “呼呼” 作响，比早上刚练时顺畅多了，拳头砸在空气里，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流在震动。
“照这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炼气一层了。” 李长生捏了捏拳头，眼神里满是期待。等突破到炼气二层，就去找李浩他们 “聊聊”，把上次挨的打加倍还回去！
他正打得兴起，院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三下，不轻不重，像是怕惊着谁。
“谁啊？” 李长生瞬间警惕起来，摆出防御的架势。这时候会是谁？李浩他们找来了？
门外传来小翠怯生生的声音：“长生哥，是我。王婶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李长生松了口气，走过去打开门。小翠端着个粗瓷碗站在门口，碗里是冒着热气的菜粥，还卧了个鸡蛋，黄澄澄的看着就香。
“王婶说你肯定饿了。” 小翠把碗递过来，眼睛偷偷往他身上瞟，看到他脸上的伤好了不少，眼睛一亮，“你的伤... 好像好多了？”
“嗯，好得差不多了。” 李长生接过碗，心里暖烘烘的，“替我谢谢王婶。”
“不用谢。” 小翠抿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王婶还说，让你别太累了，伤刚好，得好好歇着。”
李长生刚要说话，突然注意到小翠的袖口破了个洞，里面隐隐露出片淤青。他皱起眉头，抓过她的手腕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拧的。
“谁干的？” 李长生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小翠慌忙把袖子拉下来，低着头小声说：“没... 没人... 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撞到能撞出这么多淤青？” 李长生盯着她的眼睛，“是不是李家的人干的？是不是李浩他们？”
小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不肯说。
李长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肯定是李浩他们找不到自己，就把气撒在了小翠和王婶身上。这些杂碎，真是欺人太甚！
“你不说我也知道。”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得再忍忍，等实力再强点，一次性把账算清楚。
他把碗放在石桌上，从怀里摸出剩下的二十文钱塞给小翠：“拿着，去买点药膏擦擦。告诉王婶，以后不用给我送吃的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要...” 小翠把钱往回推，“王婶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拿着！” 李长生的语气不容置疑，“这钱不是给你的，是让你买药膏的。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报答你们也不迟。”
小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慢慢接过钱，攥在手心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长生哥，你... 你小心点，李浩他们说... 说要让你好看。”
“我等着。” 李长生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正好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该被好看的那个。”
小翠走后，李长生把院门重新闩好，转身回了屋。他从床底下摸出那根锈铁棍，用布仔细擦了擦，又找了块磨刀石，慢慢打磨着棍头。
磨得越尖越好。
识海里，戮仙剑的红光似乎又亮了一丝，剑身上的锯齿纹在光晕中若隐若现，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李长生一边磨刀，一边运转《混沌创始诀》。丹田的热流越来越浑厚，经脉被拓宽后，灵气吸收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到，突破炼气一层的瓶颈，已经不远了。
等突破了，就去会会李浩。
顺便，再去坊市找找那个老乞丐。
那株枯草的来历，他必须弄清楚。还有，既然老乞丐能弄到这种宝贝，说不定手里还有别的好东西。
磨刀石摩擦铁棍的 “沙沙” 声，在安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